第三十九章 怒毁金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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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云浅月依然住在了荣王府,但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清晨,容景和云浅月出了荣王府,并没有径直进皇宫,而是转到来到云王府。 云王府大门口,云王爷已经装备好贺礼,准备启程,贺礼足足有六大车,足以看出天圣对南凌睿登基之厚重对待。 容景和云浅月马车来到,云浅月抱着包裹跳下了车,将包裹塞到长随装扮的玉青晴的手里,对她低声道:“我连夜给哥哥缝制了一件袍子,别说是送的贺礼,就说觉得上次我睡觉抓烂了他的衣袖过意不去,陪他一件。” 玉青晴嗔了她一眼,骂了一句,“臭丫头!” “告诉他,成为了南梁王也是我的哥哥。我哪日在天圣混不下去了,他得给我支撑着点儿,另外别总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心慈手软。有些心软要适可而止,多了对他不一定有利,甚至还会让人有机可乘。”云浅月又道。 玉青晴点点头,“那个臭小子不傻,心里明白着呢!” “爹,你们来回最少也要半个月吧?路上小心一些,你好好保护好我娘。不知道夜天逸打的什么主意,但无论他打什么主意,你们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别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老一辈不好和小一辈动手。你们想想我哥,想想我,分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跟你们见面了,别还没共享天伦之乐就死翘翘了,那样的话我不会给你们烧纸的。”云浅月一本正经地对云王爷道。 “死丫头,有你这么咒你爹娘的吗?”玉青晴照云浅月脑袋揍了一下。 云王爷伸手摸摸她的头,笑得和蔼,“我们知道,我和你娘别的长处没有,跑路最拿手,怎么也要多活几年看看孙子和外孙子。放心吧!” 云浅月轻咳一声,觉得孙子可以先有,外孙子嘛…… 云王爷转向容景,伸手拍拍他的手,“这个小丫头有时候冷着不行,要来热的,嗯,就跟你那天发脾气毁了染小子的披风一样,我看就很好。她不能惯着。” “对,你别惯着她。别什么事情都帮她做了,让她自己做。”玉青晴接过话。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很想研究他们到底是不是她爹娘。 容景含笑点头,温声道:“以后再不惯着她。” 云浅月转过脸不看他们,伸手粗鲁地拉住容景的手,有些愤然,“上车!再耽搁下去你误早朝了。” 容景不再说话,笑着跟云浅月上了车。 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 云王爷和玉青晴齐齐笑骂了云浅月一句,便也钻进了准备好的车里,车队走了起来。 云浅月坐进车内依然愤愤地,“容景,他们是你爹娘吧?我是媳妇吧?” 容景轻笑,“大约是吧!” “没见过这么卖女的爹娘!”云浅月数落云王爷,“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这也就罢了,可是凭什么我爹也跟着掺和?” “在缘叔叔的心里,青姨是第一位。”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想反驳,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更是像小孩子一样愤愤不满,但不满还没发作出来,容景就低声温柔地道:“在我的心里你是第一位,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也是第一位。” 云浅月的脸腾地红了,“谁要和你生孩子了?” 容景看着她,“为了让缘叔叔和青姨早抱上外孙子,我们需要好好努力。” 云浅月伸手捂住脸,忽然又放开,眼睛微带盈盈笑意地看着他,“你受天下人推崇,在百姓们的心里无所不能,多厉害啊,什么事情都能办得了,没有难不住你的,连我都崇拜,这生孩子的事情,你一个人也办了吧?” 容景脸一黑,伸手一把将云浅月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缘叔叔说得对,你就需要多多管教,再不能惯着。”话落,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云浅月“唔”了一声便没了声,将她一肚子笑意都吞了回去。 直到云浅月讨饶,容景才放开她,声音微哑,“以后你再不听话,有的法子惩治你。” 云浅月想说什么,触到容景警告的眸光,喘息着咽回肚子里,低低咳着笑着道:“其实我就问问你,你办不了的事情,我……我想说我是可以办的。” 容景看着她,又气又笑,拿出一块娟帕盖在了她脸上,吐出两个字,“等着!” 云浅月身子颤了颤,觉得抖不过他,还是安分些吧!于是蒙着娟帕不敢再动。 马车继续向前走,弦歌坐在车前,想笑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走了一段路,前方一辆马车迎上容景的马车,文莱的声音响起,“景世子!” “文公公何事?”容景温声问。 “摄政王说四皇子侧妃卧病数日一直不好,如今更是极差,云王既然认了她为义女,浅月小姐的义姐,便该去看看她,说说体己话。”文莱小心地道。 云浅月脸顿时沉了下来,恼道:“她想见的人不是我,是夜天煜。摄政王难道不明白吗?难道摄政王准许我带着她去见夜天煜?” 文莱住了口,不敢出声。 云浅月压抑下怒意,问道:“他还说什么?” 文莱摇摇头,“摄政王再没说什么了,只吩咐奴才这一句话,让奴才来传达。”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温声道:“我送你去四皇子府。” 云浅月虽然恼恨夜天逸,但是也觉得真该去看看赵可菡了,便点点头。 容景吩咐一句,马车转了道向四皇子府走去。文莱松了一口气,返回宫中。 马车来到四皇子府门口停下,容景看着云浅月道:“你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你。四皇子失败本就该是死路一条,为何摄政王留下他,不止是为了牵制陈老将军的部下和在百姓心中落得对兄长仁义的名声,最多的是因为你,以及你对他的维护。” “我明白!”云浅月点头。 “你若想待在这里,今日便待在这里,若不想待,进宫找我或者回荣王府。”容景不再多说。 云浅月应声,跳下了马车。帘幕落下,容景的马车离开四皇子府。 四皇子府从老皇帝大丧之日至今,一直布置有重兵把守。大约是事先夜天逸通了话,所以看守的士兵见云浅月到来,给她打开了门。 云浅月抬步进了四皇子府,才短短数日而已,四皇子府已经荒凉凄清一片。她依然还记得夜天煜从青山城治水回来过生辰的热闹,以及大婚,红绸铺陈,鲜花争艳。可是如今以院冷寂和荒凉。 一路走来没见到几个仆人,应该是夜天煜起事那日都遣散了,有些是忠心耿耿不愿意离开的,便留在了府中。 一个粗衣婢女迎了出来,见到云浅月,眼圈有些红,喊了一声,“浅月小姐!” 云浅月认出是夜天煜身边侍候的婢女海棠,对她点点头,问道:“赵姐姐呢?” “侧妃情况不大好,太医来看过两趟,吃了药也不管用,一直在咳。”海棠低声道。 “领我去看看她。”云浅月吩咐。 海棠点点头,带着云浅月向里面的院子走去。来到夜天煜的主殿,推开门,一股浓腥的腐气传出来,伴随着内殿剧烈的咳嗽声,令人揪紧。 云浅月快走两步来到内殿,只见赵可菡躺在床榻上,才短短数日,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脸上惨白无血色,几乎认不出人形,她面色一变,喊了一声,“赵姐姐!” 赵可菡的咳声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又继续咳起来。 “快倒杯水!”云浅月对海棠吩咐。 海棠立即倒了一杯水来到床前,云浅月伸手接过,拍着赵可菡后背给她顺气,好半响,她才止住咳,低声道:“月妹妹,你总算来了,我生怕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 云浅月伸手把她的脉,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赵可菡摇摇头,看着她,嗓子哑得厉害,有些无力地道:“我也不知道……” “你竟然……”云浅月的手有些颤,赵可菡的脉象竟然是油尽灯枯之像,老皇帝死这才一个多月吧?她是这样坚强的女子,顶着多大的压力嫁给夜天煜,可是竟然忍受不了这几日不见的苦吗? “月妹妹,我没有你想象的坚强,爱一个人真是身不由己。尤其还是明明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还是飞蛾扑火。从嫁给他,后来小产,滑了胎,我就郁结于心,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不用大夫看,我也知道我活不了了。”赵可菡道。 云浅月眼眶一湿,是了,她怎么给忘了,秦玉凝有武功,能抵得过紫草滑胎的毒,可是赵可菡没有内功,再加上郁结于心,没及时调养,才到这种没有救的地步,她懊悔地道:“我早来就好了,我以为你坚强,没想到竟然……” “这里虽然封闭,外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摄政王用数千人命威胁你,你早来也不一定进得来。”赵可菡摇摇头。 云浅月抿唇,起身站起来,“容景有一株千年灵芝,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赵可菡握住云浅月的手,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已经药石无医。千年灵芝也不管用,别浪费了。” “你难道不想再见夜天煜一面?”云浅月看着她。 赵可菡脸色一暗。 “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就算凿开刑部大牢,也要让你见他一面。”云浅月伸手抱住赵可菡,就要带着她离开。 “不要。”赵可菡摇头,云浅月手一顿,她低声道:“不见了!我能嫁给他,陪了他些日子,已经知足。我这副样子,若是见了他,他还怎么活下去?”顿了顿,她轻声道:“我想要他活下去。” 云浅月慢慢放开她,这样一个聪明剔透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何其忍心看着她去死?她想起容景的话,说她不是救世主,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当时她以为容景怕赵可菡央求她带她去见夜天煜而心软答应,之后受夜天逸胁迫跑去找他请旨,特意嘱咐。可是原来说的竟然是赵可菡油尽灯枯的身体,即便她手眼通天,对人生死也掌控不了,无力回天。 “月妹妹,你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要他活下去!我只希望有一日他能从那个牢笼里出来每年给我上上坟,我就高兴了。”赵可菡握着云浅月的手有些颤,轻声道:“他才十九,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我很想陪着他一起,奈何这副身体不争气……”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 “答应我,好不好?姐姐来世做牛做马……”赵可菡祈求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强忍着眼泪,点点头,“不用姐姐做牛做马,我答应你,一定让他好好地活下去,江山算什么,那把椅子算什么,活着可以看日出,赏日落,可以泛舟游湖,可以观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黄土,两捧泥巴葬了。过几年,谁还记得你是谁。” 赵可菡低声道:“若是有可能,将来让他早娶一个好女子,我不想他孤单一生,我也不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爱一个人太累,来世我不想再爱了,若是可以,就求来世被爱。” “你这样好的人,一定有来世。”云浅月反握住她的手。 赵可菡笑起来,苍白的面容似乎染上了某种光,须臾,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握着云浅月的手渐渐地没了力道。 云浅月面色大变,伸手推她,“赵姐姐!” 赵可菡闭着眼睛一动不再动。 海棠顿时哭了起来,“侧妃……” 云浅月受得震动实在大,她没有想到自己来,是见赵可菡最后一面,是来听她遗言的,她身边的身体温热,刚刚还咳嗽,还对她说话,还对她喊月妹妹,还请求他让夜天煜活下去,可是转眼间,这个人就没了气息,她一时间不能接受,身子都跟着颤起来。 “浅月小姐,侧妃前几日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大约就是撑着一口气等着您来,想将她要嘱咐的话都告诉您,才撑了这几日,否则早就……”海棠哽咽不能言。 云浅月本来眼中含泪,可是突然间就干涩得没了泪。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盏茶时间,云浅月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浅月小姐……”海棠下意识地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海棠一眼,对她道:“我稍后会来安葬她。” 海棠哭着点点头。 云浅月走了出去,她脚步踩在地面上,落下深深的印子。这个四皇子府她也来过无数次,两个多月前还是她和夜天倾合力促成了夜天煜和赵可菡,可是现在,当初的四个人,如今两个死了,一个在牢房,只有她站在这里。 来到四皇子府门口,正巧夜轻暖的马车到来,见到云浅月,她立即欢喜地喊,“月姐姐,我正准备进去找你,你就出来了。”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女子娇小明媚,一脸阳光,天真无邪,生命如此美好,可是有些人再也享受不到了。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斩断了她马车拉车的马缰,在夜轻暖惊呼声中,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她一言不发地向皇宫而去。 夜轻暖的车厢晃了晃,砸到了地上,她扶着车辕小脸有些白,有些不敢置信,见云浅月骑马向皇宫方向而去,她转头问门口的士兵,“云姐姐怎么了?” 门口的士兵齐齐摇头。 夜轻暖连忙出了车厢,向府内走去,士兵无人拦她,她一路向内院走去。 院中传来哭声,夜轻暖脸色变了变,抓住一个婢女问,“怎么回事儿?” “侧妃……侧妃刚刚咽气了……”那婢女伤心地抽噎。 夜轻暖一惊,连忙向里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向门口跑去,来到门口,对一个士兵吩咐,“快,快给我牵一匹马来,我也要进宫。” 那名士兵立即去了,不多时牵来一匹马,夜轻暖翻身上马,也快马加鞭向皇宫而去。 这一日清早,大街上的人看到两匹马从大街上飞奔而过,快如闪电。一紫色如烟霞,一白云如雪。 清晨凛冽的风刮在云浅月的脸上,如下刀子,她恍若未觉。大街上的人见马驰来,都惊慌避让,有些避不开的人,都被她轻飘飘甩开。 不多时来到宫门口,云浅月不下马,径直骑马进了宫门。 宫门的御林军都惊呆了,从来浅月小姐嚣张跋扈,但也未曾见过她骑马入宫门。皇宫象征着皇权威严,宫门口更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说法。众人对看一眼,御林军赵统领立即带着一队人去追云浅月。 云浅月径直来到议事殿,翻身下马,向里面冲去。 议事殿内除了几个小太监再无别人,她想起如今应该在早朝,她转身出了议事殿,向金銮殿而去。 来到金銮殿,她径直往里面走。 门口有人见她竟然来金殿,还向里面走,齐齐上前拦住她,“浅月小姐请……啊……” 拦住的人话未说完,云浅月挥手就掀飞了出去,她面色冰冷地进了金殿。 金殿的龙椅上的座位空着,在龙椅的下方设了一个座位,上面正坐着摄政王夜天逸,下面立着文武百官。容景居于左侧的首位,右侧首位是德亲王。众人在早朝,中间有一个人出列奏本,此时都听到门口的声音,齐齐回头向外看来,当看到云浅月一脸冰寒地走进来,众人都惊了惊。这是第一次有女子闯入金殿。 夜天逸本来微低着头,此时也抬起向云浅月看来。 容景缓缓侧过身子,看着云浅月,眸光有一丝了然和心疼。 云浅月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落地有声。整个金殿极为静寂,只听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走得极稳,所过之处,一片清寒。 “浅月小姐,你这是……”德亲王看着云浅月出声。 云浅月不理会,径直走向夜天逸。 “小丫头,你要做什么?”夜轻染出手去抓云浅月。 云浅月挥手甩开夜轻染的手,一股强大的气流,夜轻染不但没抓住她,身子还被她震得倒退了两步,他旁边站着的两位大臣遭了殃,抵抗不住栽倒了地上。 “妹妹!”云离喊了一声,但见容景没动,并没有上前。 “浅月小姐,这里是金殿,有什么事情你……”孝亲王此时也开口。 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上面坐的夜天逸,一步步走向他。 “景世子,这……”德亲王看向容景。 容景仿若不闻。 云浅月路过容景身边并未停顿,他也未出手拦她,看着她上了金阶,站在了夜天逸的面前。她一身冰寒,脸色冰冷,而夜天逸面无表情,眸底黑沉,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片刻,云浅月忽然出手,一阵强大的疾风打出。 “小丫头!” “浅月小姐!” “摄政王!” 众人纷纷惊呼,睁大眼睛看着云浅月。夜轻染已经飞身过来拦云浅月,被容景轻轻拂动衣袖,一股大力挡了回去,还有想要上前的人,都被这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道阻拦,靠近不了一步。 夜轻染脸色发白,怒道:“容景,你做什么?” 容景瞥也不瞥夜轻染一眼,目光看向台阶上。 夜天逸仿佛没感觉到云浅月强大的力道,不躲不闪不避,依然坐在那里。 须臾之间,最上方那把无人坐的金椅轰然粉碎,纯金打造的金椅变成了一块块的金子滚下台阶,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众人惊骇地看着天圣皇朝历代帝王坐了百年的椅子化为碎石,已经喊不出声来了,不少人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云浅月撤回手,冷冷地看着夜天逸,一字一句地道:“夜天逸,赵可菡死了!” 夜天逸点点头,眸底昏沉似乎看不到一丝光亮,“她身体油尽灯枯,今日大限。” “我毁了天圣的金椅,你是不是也要将我打入刑部大牢?或者是就地处决?”云浅月眸光已经凝聚了冰封,“才能彰显你摄政王的至尊无上身份?” 夜天逸摇摇头,淡淡地道:“这把椅子过了百年,我早就想将它毁了,你来毁正好。” 众人更是惊骇,不敢置信地看着夜天逸,德亲王和孝亲王以及几位老臣身子晃了晃。 云浅月忽然笑了,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你现在想不想杀夜天煜吗?” “我费心留下他的命,难道因为他死了侧妃就要杀他?赵可菡死,源于她自己。”夜天逸沉声道。 “是啊,表面上是因为她自己身体不争气,可实际上呢?为了一把破椅子,汲汲营营,逼宫流血。要搭进多少人肉白骨?”云浅月看着他,“你今日要么就杀了夜天煜,否则以后再不准杀他!” 夜天逸眸光青黑,“月儿,你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 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他。 “若你是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对我说这句话,我会考虑,若是别的身份,也许答应不了你。四哥的命是我留的,他生死要看我的意思。今日不杀,不代表明日不杀。”夜天逸看着她,“他与你的情意足以深到我们十年相知吗?” “好!那我们今日就在这里立个誓!”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他,伸手举天,“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云浅月今日在此立誓保夜天煜一命,直至百年,若是谁敢杀他,便是杀我。我会诛其性命,至死方休。” 夜天逸沉沉地看着她,“月儿,连四哥什么时候也竟能让你如此厚爱了?” “夜天逸,你应该很了解我,所以,你最好别杀他。”云浅月吐出一句话,不再看他,转身下了金殿,向外走去。 金殿内的文武百官无人再拦她,也无人开口说一句话。大殿内再次如静寂无人。 云浅月如来时一般,一身清冷地走出了金殿,她身影消失在金殿门口,殿内依然盘绕着一股冷厉冰寒之气。 众人都看着夜天逸,夜轻染紧抿着唇,德亲王、孝亲王、冷邵卓、云离等人无人出声。 片刻后,夜天逸退去冷沉,闲淡地摆摆手,“来人,将这里清扫了!” 文莱立即应声,带着人上前清扫。金椅的金块被噼里啪啦扫到簸箕里。 “这些金子,便用于赈灾吧!父皇和历代先皇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夜天逸道。 众人依然无一人说话。 “景世子以为如何?”夜天逸看向容景,挑了挑眉。 “自然甚好!”容景温润出声,风轻云淡。 “那就这么定了!”夜天逸一锤定音,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刚刚哪位大人奏秉?继续吧!” 户部一位大人立即出列。 云浅月怒毁金椅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文莱带着人打扫干净后,百官继续早朝。除了金殿上方没了那把无人坐的椅子外,一切照旧,几乎让人恍惚以为云浅月是否刚刚出现在金殿过。 云浅月出了金殿,就见到夜轻暖和赵统领以及数百御林军候在殿外。 夜轻暖走上前,迎住她,小心翼翼地问,“云姐姐,你……”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了夜轻暖一眼,声音清冷沉静,“这京城不是个好地方,没有暖城好。若是没有特殊的理由,还是回暖城吧!”话落,她再不理会夜轻暖,抬步向宫外走去。 夜轻暖怔楞地看着云浅月,想要追上她,却忽然觉得挪不动脚。 云浅月来到宫门口,弦歌迎上前,低声道:“浅月小姐,世子刚刚给属下传音,属下送您去四皇子府安葬四皇子侧妃?”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宫门口。 马车内,云浅月靠着车壁,伸手捂住脸,却还是感觉没有泪,眼睛干干的,心也干干的,但她似乎清楚地感觉到某一个地方在鲜血横流。她曾经在发丧夜天倾的时候说过再不为人送葬了,可是没想到这才时隔不久,她又旧事重做。 有一团东西积压在心口,像是刀剑在劈砍,直到稀烂。 马车来到四皇子府门口,把守四皇子府的重兵大约是得到了侧妃已死撤离的消息,已经撤去,四皇子府更显空荡。 容昔带着人等候,见云浅月下了马车,对她道:“云姐姐,我得到世子哥哥的吩咐,过来帮助四皇子府给侧妃发丧。” 云浅月“嗯”了一声,走进四皇子府,容昔带着人跟了进去。 不多时,七公主得到消息前来四皇子府,泪眼涟涟。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轻暖出现在了四皇子府,虽然没落泪,但也是一脸哀伤。 这一日,被重兵把守了数日的四皇子府挂上了白帆,搭建了灵堂。云浅月亲手帮赵可菡换了新衣,亲眼看着她装棺,亲手给她盖上了棺木。 赵可菡不过是四皇子侧妃,还是一个有罪的皇子侧妃,除了云浅月、七公主、夜轻暖三人,自然没有人来凭吊。 午时,容昔找了钦天监择了吉时,三日后发丧。 响午十分,夜天逸以摄政王的身份下了一道旨意,言:“四皇子侧妃文武全才,生而知事明睿,死而孑然清骨。特准追封为四皇子妃,后葬入皇陵。” 云浅月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面无表情,赵可菡都不想再见夜天煜,不再黄泉路上等着他,来世不再爱他,那么她又怎么会在乎是正妃还是侧妃的身份? 下午,一切打点妥当之后,七公主和夜轻暖受不住外面的清寒,分别劝说了云浅月一番,见她无动于衷,只能各自先离开了四皇子府。 二人走后,云浅月一直站在赵可菡灵堂前,直到天黑下来,才转身离开。 四皇子府门口,容景的马车等在那里。 ------题外话------ 亲们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爱你们!谢谢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