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玄幻小说 - 青山异闻录在线阅读 - 第106章

第106章

    好赖在念君面前把后边一句吞下去了。

    顾山青苦笑:“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控制这蛊虫只可能是此处的人。在仲文将军从君上身旁离开的下一个瞬间,文影就一剑刺出,这个时机掌握得太过精妙,必然是能看到念君周遭情形的人。”

    仲文冷冷瞥了白鸿一眼,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候只剩下你和这小子吧?或者说,难道是有人装晕?”

    白鸿怒气冲冲地瞪他。

    顾山青一笑,却转而说起了旁的:“将军可知九州至南有一座山,名叫熔冲山?”

    仲武不耐烦道:“你突然说这个做什……”

    仲文抬手截住了他的话。

    “世人皆知熔冲山地下有精火,但很少有人知道那火上还有巨石。”顾山青接着道,“这巨石中偶然有那么一些受了火精万年的炙烤,会生出意识。但毕竟精火酷烈,任何生魂都不能幸存,因此这些巨石有识,却无灵。”

    仲文平板道:“是有这么一说。南方有石怪,有识无灵,宜附魂、可再塑肉身。”

    顾山青点点头:“不错,除此之外,这些石怪经过密法炼制,还能成为极好的侍卫,忠心耿耿、力大无穷,而且因为原本就是石头,毫无存在感。只不过唯一的缺点是,有一个指令,做一个指令,绝不多做哪怕一步。”

    仲文的视线缓缓平移,落到仍然无知无觉般,阿石阿土糙陋的脸上。

    “而这样一个侍卫,怎么会在主人跳下高台,马上要摔倒时,把她扶住呢?对吧,阿石?”

    顾山青想了想,好像不够严谨:“或者阿土?”

    仲文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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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石怪

    顾山青话音未落,阿石瞬间暴起,冲念君的方向疾冲而去。

    仲文仲武只不过比他慢了一毫。仲武一声大喝,对着阿石当胸劈下,这一剑按理早该将一个寻常人劈作两半,但阿石的肩颈处却只不过多了一个巨大豁口,滴血未流。

    他去势不止,仲文连踏几步,脚下浮空,在仲武上方挽了一个剑花,决然一刺,一剑贯穿了阿石的咽喉。

    阿石的脖子几乎马上就要断裂,他却恍若未觉,仍往前冲。仲文步法变换,在半空用力一蹬,仲武把卡在他胸前的剑猛然拔出,又深深地捅入阿石腹中,两人一道,这才止住了他的脚步。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阿石虽再不能前进一步,但依然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念君,目眦欲裂。

    念君淡淡地看着他,无悲无喜。

    顾山青断然喝道:“出来!”

    阿石在仲文仲武压制下剧烈的挣动顿住了,而后颤抖起来,石头身子里的灵魂在激烈地抗拒着、挣扎着,却仍耐不住顾山青的又一声轻唤:“出来吧,已经结束了。”

    一点点光从阿石体内泛起,越来越亮,如同蝴蝶破茧,一个透明的人形从阿石的躯壳中脱出。阿石又恢复了顾山青初见他时一动不动、目无表情的样子,唯有头颅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妖和兽的魂灵往往很简单,所以总是最原初的金色,人却复杂得多。许是因为激烈的情绪和种种念头,不同的颜色在那人的魂魄中飞速地流转变幻,突然涌起又蓦然退下。

    生魂离体动荡不稳,顾山青向那人走了一步,想为他定魂,却在这时看到了他的脸,不禁惊呼:“怎么是你!”

    这人分明就是镇异司的人!

    他的眉目比常人要深,依稀有几分异域风情,叫顾山青格外记住了他的脸。就在顾山青和苍殊一同从昆山下的小镇飞回王都时,他还扒在镇异司的墙上看热闹。

    和顾山青同时出声的还有叶一:“何非!山青!”

    她在离开后终于又赶了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接着又发现了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有人通报,到她赶回来,满打满算也到不了一个时辰,花园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顾山青下意识地看向叶一,而就趁他一刹的分神,何非的魂魄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到念君的眼前!

    “何非!”叶一一声惊叫,仲文仲武急急追去,,却不知该对他如何是好。

    然而,顾山青却明白,他身为一个无凭无依、毫无法力修为的生魂,就算贴到念君脸上,也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哈哈哈……”何非大笑起来,好似对当下的情形完全不以为意,“也算终于教我见着了你的脸!”

    哪怕何非这般贴着鼻子说话,念君的脸色也丝毫未变。

    “叶司台,我对不住你。”何非对叶一道,眼睛却一分没从念君的面上离开,“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和镇异司无关!好君上,我和山南苗家二百三十七口,在地下等着你!”

    何非魂魄的颜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淡,顾山青霎时觉出不对。诚然生魂离体不能太久,否则就会消散,但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些!

    他脱口道:“等等……!”

    但为时已晚,何非的魂魄寸寸碎裂,只余星点微光,晚风一卷,便散成了一道直通天上的细碎长虹,很快消逝不见了。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念君纹风不动的表情终于破碎,他垂下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更浓的倦意似乎从他的体内涌出,让他整个人缓缓、缓缓地塌了,他斜过身子,一条胳膊支在木案上,好像不愿再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