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十年好像一晃眼就过去了。”他笑了笑,脸红红地说,“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为了保持联系才坚持下来的,是因为我们坚持要陪伴彼此才能一直保持着联系吧。” 这话听着有点拗口,但费朝立马就懂了,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时间无论如何都是往前走的,重要的还是看你怎么选择。” 店门口,白籁和米歇尔聊着聊着不约而同回头看过来,两个人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和白籁,”放下手,余麦好奇地问,“餐厅的名字,就是你的名字吧?” 费朝点点头,坦然向他承认,“我高二的时候转学去了他的学校,那个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高三毕业后我不告而别去了日本,把他伤得很深,他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不过好在,他还愿意再接受我一次。” 余麦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啊?” 费朝有一瞬间陷在了遥远的回忆里,随即他抬头揉了揉余麦帽子上的熊猫耳朵,“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问题。” 余麦,“……” “我去看——”费朝起身时看见他的表情,又弯腰坐了回去,“怎么了?” 余麦咬住嘴唇,好像很纠结的样子,看了眼店里排队等着拿东西的米歇尔,他问,“你当年出国拜师学艺,是怎么和你爸爸妈妈说的?” 费朝愣了一下,“哦,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我是自己决定好就走了,”看到余麦不解的表情,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余麦眼眶红红地看着他,“那你从小——” “很辛苦,不过都过去了。”费朝看着他歪了下脑袋,“你是想出国学摄影?” 余麦点点头,“可是我爸爸妈妈一直都想我毕业后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他说到这里低下头,费朝了然地直白道,“然后结婚生子,过很普通但很安稳的一生。” 余麦的心口被这句话给揪了一下,痛得他差点喘不上气,他有点逃避地说,“我还没想那么远——” 费朝淡淡地说,“我虽然没有办法提供给你什么实际的经验,但是在我的想法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期待,无非是想看到你过得幸福,那么你就想清楚,什么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幸福。” 他看着余麦的眼睛,“是成为余麦,还是成为他们想要的余麦。” 余麦想成为他自己,想透过手里的镜头,去好好看一看这个盛大而又灿烂的世界,很多人都说,爱你的人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他也很爱很爱他的爸爸妈妈啊,他们奋斗一生的梦想就是希望他能够拥有一个安稳的人生。 少年的愁绪在夜里翻涌,再加上又一次离别的到来,晚上回到酒店,余麦终于有点绷不住了,米歇尔洗完澡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床上多了只蘑菇,“……”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往里看,“哥哥?” 余麦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米歇尔——” “……” 米歇尔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把人抱进怀里,温柔地亲吻他的眼角。 “在想什么?”米歇尔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眉毛皱了起来,“这两天你的心情很差,我觉得不只是因为我要走了。” 余麦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张透明的白纸,“……这么明显吗?”他揉着眼睛。 米歇尔抓住他的手偏头亲吻,“到底怎么了?” 余麦靠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看着窗外北京繁华的夜景,“米歇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 余麦至今瞒着刘湘和余海生自己一直在学习摄影的事,他那些获奖的作品集和杂志通通都被他藏在了学校宿舍的保险柜里。 米歇尔似乎毫无意外,他不假思索地说。“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他们一定会的,但只是作为一个兴趣的话。”余麦轻声说,“我想把摄影当做我一生的事业,这对妈妈来说打击太大了。” 米歇尔从小的成长环境让他很难对这种思想产生强烈的共情,但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余麦的痛苦和纠结。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尊重,语气极度克制地问,“那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很久之后,余麦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幸福是能将摄影当做我一生的事业,还有——”他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欲言又止地看着米歇尔,嘴唇微微颤抖。 后半句话,二十二岁的余麦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可是米歇尔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他红着眼睛点点头,低头在他唇上亲吻,“别害怕,我会永远陪着你。” 米歇尔的机票订在七月一号凌晨十二点半,落地巴黎时间早上六点,一个月的假期被他利用得堪称分秒必争。 六月三十号,四个人在酒店里吃完晚饭,白籁和费朝非常识趣地溜达到什刹海逛街去了,留下余麦和米歇尔独自在酒店互诉衷肠。 房间里,米歇尔摘下余麦头上的发绳,戴回到自己的右手手腕,熟悉地亲了一下,发现都被哥哥的汗水湿透了,不禁心满意足地笑了。 余麦发丝凌乱,捂着眼睛喘得有些厉害,半张的嘴唇殷红充血,隐隐能看到里面颤栗的舌尖。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他光滑的肌肤游走,余麦打了个哆嗦,身体一下子蜷起来,笑着喊了声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