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人 第546节
徐芳道:“在正常的地方,说真话无伤大雅,但在这种人人自危的地方,说真话的结果,就是分崩离析。” 于平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来,越是不能说真话的地方,恶就越多,罪就越重,越危险?” 夜卫们相互看了看,紧紧握住手中武器。 李清闲一看,眉头紧皱,这种情绪与事态的影响,远远超出预想,现在只是上山区的贵人们纷乱,可一旦扩散,所有势力所有人都会乱起来。 韩安博不紧不慢道:“其实一些假话没什么,我们都是人,我们都被伤害过,所以我们都会本能地自我保护。甚至于,我们都会错事,我觉得,这很正常,你们谁见过真正的道德完人?即便是赵移山赵首辅,也为了复仇,违反国法杀人。” 众人轻轻点头。 韩安博继续道:“所以,我们哪怕不能向他人认错,也应该向自己认错,错了就改,哪怕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要去做好事,去做善事,也胜过死不悔改。错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进而一错再错,最终由错转罪。一旦为了保护自己的错误,去伤害人,甚至伤害大量的人,就像那个为了贪图人参果而不在乎别人死活的畜生,就是一错再错,已经到了该死的程度。这种该死的人,不会真心后悔,不会真心改过,他们会害怕会恐惧,是怕受到惩罚。” 众人若有所思。 韩安博继续道:“所以,我们坦然接受自己的错,因为有些错,确实不由我们自己控制,比如我们被人欺辱,比如我们家庭的不幸,比如我们来到诡镇,都会导致我们做一些错事。但,我们可以控制自己不要一错再错,我们能决定自己不去伤害无辜之人,我们能选择不作恶。” “我说的这些,自己也怀疑,也不确定,但,我真心希望大家不要相互猜忌、相互恐惧,最后对立,那样的话,我们都会死。就像镇长和上山区的老畜生们,他们明知道,有两个办法解诡,明知道只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就能渡过难关,却为了一己一家的私欲,不仅坐看我们死亡,甚至还伸出血淋淋的双手逼死我们。他们选择杀一国而肥一家,但我们,现在有不同的选择,我们不能决定他人,但能决定自己。” 第784章 脏话连篇脏乞丐 韩安博说完,望向李清闲。 所有人,都望向李清闲。 李清闲静静地望着前方的镇长,缓缓道:“我们要活下去,所有人都要尽最大可能活下去。” 就在此时,脏乞丐高举长矛,大声道:“在很久以前,福镇有一些挖河人……” 脏乞丐吼着,再一次讲述挖河人与挖湖人的故事。 一部分人皱着眉头,但一部人望着乱成一团的上山区贵人们,沉默着。 讲完挖河人与挖湖人的故事,脏乞丐用略带沙哑的嗓子,指着镇长,道:“你们听到了吧?这个王八蛋被诡雾影响,终于说了实话!这些年,他像老鼠一样,偷走属于所有人的人参果;他像饿虎一样,胁迫我们为他们劳作;他像狐狸一样,伪装成善良与正义的管理者;他们像蚊子一样,吸取我们的血。等我们的血不多了,他像狼群一样,吞噬我们的血肉。” 脏乞丐大声道:“有人说,挖河人与挖湖人,只是简单的涸泽而渔的故事,我听后,心里如同被尖锥穿透。说这话的人,到底被欺辱到什么程度、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懦弱、卑微到这等地步,才会把自己当畜生当奴隶,把上山区人当成理所当然的主人?” 众人愣了一下。 脏乞丐继续大声道:“有人说,这是简单的分配问题,我听后,同样惋惜。因为说这话,就等于认可,一帮并不创造价值的畜生,本就应该掌握分配大权,本就应该有权分配一切,却忘了,这帮畜生用罪恶的手段占据全体镇民创造的财富!他们,心里根本没有分配,只有贪婪!他们在心里,从来没有分配的概念,只有掠夺,以及施舍。” “当你们大谈分配、大谈涸泽而渔、大谈这些那些的时候,却不敢说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上山区这帮狗娘养的畜生,明明是人,却行天底下最丑陋的恶,犯天底下最残暴的罪,并且连成一片、织成巨网,通过一点一点害死一家、一路、一城、一国,最终埋葬全人族。没有什么分配,没有什么涸泽而渔,只有罪恶!” “挖河人与挖湖人,讲的不是涸泽而渔,讲的不是做馒头分馒头,讲的不是东南西北,讲的不是男男女女,讲的不是贫富,讲的不是强弱尊卑上下,讲的,就是大恶大罪者,该死!因为,大罪大恶者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所有人,所有人!人族永恒的矛盾,就是想要人族活下去的人,和毁灭人族的畜生,之间的矛盾!” 脏乞丐指着镇长破口大骂道:“我只想让你们遵守最基本的法律,让你们遵守最基本的道德,你们却骂我废物,我脏乞丐,草你们祖宗十八代大血哔!” “骂得好!”众人群情激愤,甚至连夜卫也跟着大喊。 上山区的混乱慢慢停止,冷冷地盯着脏乞丐。 镇长冷笑道:“脏乞丐,你从天明骂到天黑,从天黑骂到天明,又有何用?我是镇长,我掌握力量,我就是比你高贵,你能奈我何?” 众人望着镇长,他已经不在乎真话假话。 脏乞丐却轻蔑一笑,道:“在古代那么乱的世道下,普通人别说繁衍子孙,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们现在每一个活下来的人,往上数几十代几百代甚至几千代,谁特么祖宗还不是王侯将相?往上数,说不定你们上山区这帮人的祖宗,就是给我们祖宗牵马喂牛的奴隶;往下数,只要我们的后代有人活下去,就能把你们上山区的狗子狗孙掀翻,踏在脚下。你章闻天,狗一样的东西,让太宁帝和章闻同当傻子玩的废物,装尼玛的贵人?我脏乞丐骂天骂地都不怕,唯独骂你的时候觉得跌份儿。” 脏乞丐一转头,指着镇长,望向身后的镇民兄弟,轻蔑道:“镇长骂我废物,但实际他才是废物,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这个废物,被太宁帝和章闻同吓破了胆,他从骨子里自卑自贱,他从骨子里不相信自己能胜过太宁帝与章闻同,他从骨子里觉得自己天生比太宁帝章闻同低一等,他从骨子里觉得自己是废物,所以,他根本不敢尝试新的解诡法,只敢去仿照……不,是他连想都不敢想。还有许多薛家人和他一样,他们上一辈害一国而肥一家,他们自己也像废物一样,像动物一样,只会有学有样,连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试试走不同的路,试试超越他们的上辈。上山区这帮人,都是自卑自贱的大废物。” “你们知道章闻天和上山区的废物,最好笑的是什么吗?他们连是诡是福都不敢说,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下山区的人,见不到人参果,看不到人参果树,一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什么都不知道,情有可原。可上山区这帮自卑自贱的懦夫,连诡都不敢说,只敢福来福去的,每次听到,我都要笑破肚皮,你们说,这帮人,连什么是诡什么是福都分不清,是不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哔!哈哈哈……” 脏乞丐不负外号,破口大骂,骂得上山区众人面色变幻。 大笑完,脏乞丐望着众人,道:“我说这些,就是要说,老子一个满身是诡的老不死的都不怕,你们怕他们作甚?既然老子连让他们遵守最基本的道德与法律都不能开口,既然他们夺走老子的资源让老子活不下去,既然老子和所有人的后代世世代代都要被他们踩在脚下,那老子为什么要咽下这口气?老子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解决,但老子觉得,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怕。所以……” 脏乞丐高举长枪,大吼道:“杀!杀畜生!只有杀到血流成河,杀到他们害怕,杀到他们世世代代害怕,才能让他们善待我们的后代,善待未来的人族,乃至松开罪恶的手,而不是,让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后代,毁灭人族!” 脏乞丐上前一步,怒吼道:“我等,承袭人族万代而生,自当以血肉之躯,续万世之路。” 随后,脏乞丐环视所有人,微笑道:“不想上的,可以不上,因为我们每一个人,无论是冲上前,还是活下去的,只要不作恶,都是无数人族中的一,都是历史长河的一,我们,都在为万世开太平。我脏乞丐,不怕。” 脏乞丐手持长枪,面带轻蔑之色,长枪指向镇长,迈步上前。 章闻天随手一挥,魔功无声无息掠过,脏乞丐身体炸成肉末。 “你也配为万世开太平?”章闻天冷笑。 许长仁手持法剑,就地施法,身体骤然炸开,一缕白光,直入章闻天眉心。 一个又一个镇民,手持夜卫淘汰的兵器,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章闻天。 “反正都是死,老子怕他个鸟。脏乞丐说的对,什么狗屁章闻天,就是个被太宁帝和章闻同吓破胆的老狗而已。” “脏乞丐说的对,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畏惧他们。我觉得,我现在就不怕了。杀!” “杀!” “杀!” “杀!” 一些夜卫,拔出长刀,前行。 第785章 创造的时机 一个又一个全身诡化怪模怪样的镇民手持兵器,向前行走。 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在强大的上山区众人面前,这些镇民宛若泥塑土捏,不堪一击。 一连死了几十人,眼看夜卫就要动手,一个声音炸响。 “够了,停手吧。”李清闲的声音响彻山顶。 所有人停下,望向夜卫巡捕司司正。 福先生皱眉道:“叶司正,您到底让我们停手,还是让他们停手?我一直觉得,您在鼓动夜卫与我镇衙门作对。” 李清闲道:“有些人该死,有些人不该死。该死的人死不了,我不喜欢,但我的确管不了。但不该死的人,死在我面前,我不能不管。我是大齐的司正,人族的修士。” “请叶司正三思。你们杀不死章闻天的。” 福先生的话放在过去,早就引来众多目光,但现在所有人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李清闲扫视上山区众人,面带疑惑之色,道:“我奇怪的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章闻天要独吞人参果,要杀光你们,你们却依旧视镇民为敌,但在章闻天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用脏乞丐的话说,你们才是诡镇最大的废物,脏乞丐和镇民起码敢反抗,你们倒好,不仅不敢反抗,甚至明知道他把你们当猪狗,你们还心甘情愿。你们是废物吗?哦,我先说声道歉,我不知道我的话被诡雾变成什么样子,大概会有一些我心里的脏话,但,我在克制自己,不要骂你们。” 福先生笑了笑,道:“叶司正真爱开玩笑。这个世道,谁不是这样呢?你在孩子的时候遇到不公平,事事都能解决?你长大后,哦,对了,你爹让太宁帝逼死,你周叔被魔修杀死,你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像我们一样,在朝廷当你的叶司正?你屁股坐在的椅子上,周春风流淌的血,还没干呢。” 李清闲一摊手,道:“这里是诡地,我也不怕说,我很想踏平魔门,我很想弄死太宁帝,可现在时机未到。” 福先生看了看章闻天,又望向李清闲,道:“我也一样啊,我们都一样啊。我们就在慢慢等待时机,等着等着,我们就老了,然后就死了。” 李清闲抬起食指,轻轻摆了摆,道:“你们那不叫等待时机,用脏乞丐的话说,你们那是被吓破了胆,像废物一样,拿时机当借口。说到时机这件事,从进入诡镇开始,我就在自己创造。比如,我从一开始,就要做掉镇长,因为稍微了解诡镇后,我就明白,章闻天必须死,他不死,就是我死。所以……墓将军黄天涛,是我制造的一个时机。” 黄天涛走上前,站在李清闲身后。 “我制造的第二个时机,是一直在暗中联系外界旧友,比如南乡候孟怀川等人,但我们一直保持距离,现在,第二个时机到了。当然,我的一些承诺可能办不到,比如我说过一定能带他们活着离开诡镇,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 李清闲一边说,周恨一边传音。 李清闲望向孟怀川等人,道:“你们不会怪我吧?” “怪一点点,但不大怪,毕竟,我们也有各种想法,也在猜测跟着章闻天走,到底行不行,现在看来,还是成为你第二个时机更好。兄弟们,跟我走吧。” 南乡候孟怀川带着那日在酒楼送别李清闲但随后被诡面蛛王一起带进来的兄弟,走向李清闲。 与这些大齐勋贵子弟一起来的,还有一些之前上山区的人,包括两尊上品武修。 李清闲点点头,表示欢迎,随后道:“我制造的第三个时机,就是你们看不到的大势局,我承认,是我加速了脏乞丐与许长仁等人的出手,连他们的武器,都是我授意给的。还有其他时机……” “可惜……”李清闲看向许长仁消失的地方,道,“他应该算是我的第一个弟子,我其实没教他很多,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很浅,我们最深的关系,除了师徒,不过是我初入诡镇,他带我进入镇衙门。他用命来学习命术,不出意外,多年之后必能位列上品。他本可以不死,但是他死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活着,他什么都没有说,但脏乞丐替他说了一切。” “他用他的死在对我说:‘掌门,我也不想死,但我必须死。我要用我的死告诉所有人,事情是我号召的,人是我训练的,我不能总教他们赴死,自己却躲在远处看他们流血,不承担任何风险。死亡的风险,我承担了,我也告诉了章闻天,我们并不怕死。还有,我并没有逼迫你,掌门,不过,看在我已经死了的面子上,你救一救镇子里剩下的人。你看,你父亲的死你没救,你周叔的死你没救,我这个弟子死你没救,满天下那么多人,一个个死去,你也救不了,现在,你有机会救下镇民,可不可以试一试?我用我的死,来激将你一次,告诉你,你如果继续等待时机,继续不救,那么你身边的人,会一个接一个死在你面前,最后轮到你自己。所以,掌门,你敢不敢对镇长拔刀?’” 李清闲说完,微微低下头,望着地面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抬起头,两手一摊,道:“你们看,我死去的弟子,给了我这个时机。我拿出小算盘,上上下下噼里啪啦打了好一阵,发现,我的时机,外加我最近的收获,还有其他杂七杂八,加到一起,咦,好像筹码足够了。我救不了先父,救不了周叔,救不了许多人,但我现在,好像能救下诡镇的朋友、下属以及这些镇民,所以,我准备试一试,试一试第二种解诡的方法。” “你要怎么试,镇长不会同意的。”福先生道。 章闻天看了一眼福先生,一言不发。 李清闲道:“这件事,很简单,也很复杂,说简单,就是目的很简单,大家真正一起努力,向古井中投入祭品,激活通道。难的是,在完成这个目标过程中,我们要如何克服困难,注意,困难不难,但克服很难。我们要首先克服两点,第一点,要相信我们能做到,因为一旦不相信,那就必然失败。第二点,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完成解诡,所以……” 第786章 质问的镇长 “问题就在于,‘可以团结的力量’,到底如何界定?很难,非常难,因为我们并非全知全能者,我们只能凭借自己所学所知来判断,如果我们的所学所知全是对的,而且是最对的,那我们一定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但可惜,我们不是。所以,我们都无法准确界定谁是‘可以团结的力量’,那么,只能假设,所有人都是可以团结的力量,然后用最简单的排除法……” 李清闲扫视上山区众人,道:“今日正值真话诡雾,所以,一切好像变得简单起来。现在,我,以大齐启远侯、夜卫副指挥使、巡捕司司正之名宣布,我们这些人,准备使用保全更多人的方法解诡,愿意和我一起尝试的,并且认为章闻天会独吞人参果杀光所有人的,可以来我们这里。加入的条件很简单,正面回答夜卫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你能放下过去一切的错与罪,原谅自己与他人,相信克服一切困难,尽最大可能消除自己与他人的罪恶,尝试只为一个善的共同目标即以不害人的方式解诡而努力吗?” 韩安博望向李清闲,众人也望着李清闲。 上山区中,一人道:“老夫一生作恶多端,性情乖张,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是被逼的,我做的都是对的,我只能这么做。如果不杀人,不抢劫,不害别人,不去作恶,我就会死。听完叶司正脏乞丐等人的话,我莫名回忆了我的一生,突然发现,原来在老夫心底深处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从小开始害怕,一直怕到现在,以至于我终其一生,都在掩盖那个孩子的恐惧。就在刚才,那个孩子抬头看向我,问我想不想试试另一条路。我想了想,我还是怕,可我骨子里,有种不服的劲儿,所以老夫才能步入上品。老夫常千秋,不应该连一个脏乞丐都不如,不应该活了这么久,还走不出小时候因为害怕而给自己画的圆圈里。老夫觉得,和吃人参果比,走出这一步,更可能有望二品。” 一个白发苍苍身形高大的独眼老人走出来,走向夜卫,身后跟着十余人。 一众修士目光闪动,南湖铁手常千秋,自成名起,杀人无数,一双铁手不知撕裂多少人。 上山区之人,有人问道:“叶司正,我想问你,你能放下过去一切的错与罪,原谅自己与他人,相信克服一切困难,尽最大可能消除自己与他人的罪恶,尝试只为一个善的共同目标即以不害人的方式解诡而努力吗?” 李清闲点点头,道:“我能。虽然我未必做到完美,但我会尽全力去做。” “好,我相信你,我也想这样做,也一定能做到!”那人说完,带人走向夜卫。 “我不想活着的时候,给章闻天当狗,死的时候,成为章闻天嘴里的人参果。我想活着,我也能!”一个章府的侍卫走向前。 一个年轻人默默走向夜卫,引发上山区众人关注。 章闻天和福先生,都盯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 那人走到一半,转身面对章闻天,跪地,叩拜再三。 “弟子彭阿生,深受恩师教导,方才有今天。弟子曾经细细研究恩师的教诲,总结出四字,趋利避害。现如今,恩师欲杀我等以提升修为,如此大害,弟子既遵从教诲,不得不避。更何况,狡兔三窟,若弟子都追随您,您败了,咱们这一脉,也就彻底断了传承。弟子如今便秉承魔门主旨,不孝不忠,背叛师父,加入夜卫,为这一脉留一线香火。自今日起,弟子与您断情绝义,再无瓜葛。为了证明我已与你断绝,我现在公布几个秘密。当日刘家公子之死,是师父授意,我暗中杀的。当日孙家被灭门,也是我做副手,师父解决的……” 彭阿生说完一切,起身加入夜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