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而以沈月岛对他的了解,那个狗东西的处理方式百分之九十会是:拿出一份协议,或者干脆包养合同,开出优渥的条件引诱自己就范,比如安排他和古堡拍卖官见面,再比如帮他抓出藏在沈家的内奸。 这两个无论哪个对他的吸引力都极大,到时候他要怎么掌握主动权。 “铛铛。”门口传来两道敲门声。小亨叫他:“大美人儿,哥叫你去琴厅吃饭。” 来了。 沈月岛从纸上抬起头,看向挂钟。 刚刚十点,比他预想得还快。 他沉思片刻,拢了拢头发,把纸叠巴叠巴装口袋里,推动轮椅向门口走。 小亨性子耐不住,没等他出来就跑了。 琴厅不在这栋楼里,在旁边那栋花园温房,但两楼之间有一条玻璃连廊。 沈月岛推着轮椅走过幽静的长廊,长廊两侧开满了各种反季节的花,他也不急,一路走一路揪花玩,弄得满身都是掉落的花瓣。 出了连廊就是琴厅,霍深陆凛和小亨都在里面,管家带着佣人在长桌边备餐。 沈月岛推着轮椅进来,怀里抱着随便采的花,头上、毛衣上洒满了花瓣,跃动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美得像花间的精灵一样。 众人视线纷纷投过来,望着他呆住了,沈月岛有点愣:“怎么?这花不能采吗?” 霍深说不是,看着他发髻旁的小花骨朵,“很适合你。” “嗯?啊……你说那个,早上没找到皮筋,你这有吗?这树枝有点扎。” 他问得自然,就像弄丢了发绳的妻子找丈夫要一样,霍深手腕上戴了一条但没给他,说:“我帮你重新挽一下吧。” “你会弄?”沈月岛看他,“这很难的。” 以前在草原上时他满地打滚疯玩,发绳老是断,阿勒就去撅树枝给他挽。 他手很巧,随便一挽就是个漂亮的发髻,怎么晃都不会散,沈月岛学了好久才学会。 “试试。”霍深把他往镜子前推。 沈月岛怕他扎自己连忙道:“先说好我早起不是故意给你打骚扰电话的啊,你别趁机报——”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镜子里,霍深将他的长发挽起,缠着树枝绕两圈,然后将树枝斜扎进发髻。 弄好后,霍深抬起头来,和镜子中的沈月岛目光相对,猛地怔住。 “……你怎么会这个?”沈月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发颤。 霍深的手法和阿勒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树枝斜扎进去的角度都一样,某一个瞬间他还以为站在他身后的人是阿勒。 “我母亲也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她喜欢用花枝和簪子来挽,我特意学过。”他解释得天衣无缝,说完就走到桌边坐下,没再给他追问的机会。 沈月岛怅然若失地看着镜子良久,落寞地低下头,将翻涌的记忆压到脑后。 - 原本丰盛的午餐变得索然无味,掰开的螃蟹躺在盘子里,蟹黄就像凝固的红油。 沈月岛的脑子已经处理不出食物的信号,只机械地进食。 霍深剜了勺蟹黄给他:“昨晚——” “打住。”他抬手让人闭嘴,“你别急,我先上个洗手间。”说完擦擦嘴就往卫生间去了。 桌上三人都陷入沉默,等了五分钟也不见沈月岛回来,陆凛和小亨对视一眼,问霍深:“哥,要不要我去看看他?” “不用。”霍深侧头看窗外,“早跑了。” “啊?”陆凛赶紧走到窗边,就见楼下草坪上,吃饱喝足的沈月岛正推着轮椅哐哐撞柿子树。 “他这是……在学别人撞树锻炼身体?” “锻炼个屁,他是想吃柿子。” - 楼下,可怜的柿子树经过沈月岛两轮锲而不舍地狠撞,把车轮子都撞歪了一个轱辘终于掉下一个柿子,他捡起来拿衣服蹭蹭就开吃。 绿湖边西蒙大叔远远地小跑过来,举着手机放到他耳边。 他嘴里还叼着柿子呢:“唔么了?” 霍深:“上来。” 沈月岛撇嘴:“不上,我吃柿子呢。” “别吃了,螃蟹和柿子不能一起吃。” “真的假的?”沈月岛嘴巴微张,看着手里的柿子,“可我已经咬一口了。” “……”霍深无语,让西蒙给他张纸,沈月岛接过去吐掉嘴里的果肉。 霍深嘱咐西蒙赶紧把柿子拿过来,不然他一会儿还得吃。西蒙心道不至于吧,下一秒就听他说:“大叔你别扔啊,留着我晚上吃,好不容易撞下来的。” 霍深扶额,“现在能上来了吧。” 沈月岛摇头:“不上。” “上来我给你五块石头。” 沈月岛还是摇头:“那也不上。” 霍深耐心告罄:“上来,有笔交易和你谈。” 下一秒听筒对面就传来三个字:“答应了。” 西蒙傻了,陆凛懵了,霍深也愣住了。 “你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吗?” “你当我傻啊。”沈月岛把手机按免提放腿上,对西蒙挥挥手:“您去喂会儿鱼。” 等人走远他才开口:“我想过了,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势三没人身自由,完全是任你宰割的盘中餐,而你又不可能不计回报地帮我,既然早晚要走到那一步,那不如省去麻烦的中间环节。但有一点我要讲明,不是你和我谈交易,是我要和你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