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节
叶文静几人一眼就看出村长的打算。 同时沉默下来。 王蔓云鼻子有点发酸。 虽然村长挺抠，也挺算计，但都不是为了自己算计，这样的村长一点都不讨人厌，因为对方一心都在整个沙头村。 看着一阵风刮来能把人眼睛眯住的黄土村，王蔓云知道这里的环境要是得不到改善，几十年后，这里将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说不定到时候沙头村搬迁或者被遗弃。 “村长，你别费心了，看你们这一片土地，估计大队里的日子也不容易，你去要物资肯定能因为我们要来，但无形中给大队其他村减少了粮食供应，拆东墙补西墙，不是这么个补法。” 张舒兰明确拒绝了村长的算计。 村长好不容易飞扬起来的眉头瞬间耷拉下去，他何尝不明白是拆东墙补西墙，但他是沙头村的村长，当然只能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只有能力照顾他们村的村民。 “村长，我们来之前不知道村里这么苦，也就没有准备充分，但我们打算回去后跟军分区领导提一提，看能不能想办法挤点粮食给你们村。” 王蔓云觉得村长是个好村长，想帮对方一把。 虽然他们军分区的粮食也紧张，但跟沙头村比起来，还是有点富余，稍微帮一帮沙头村，村里也没那么难。 “真……真的？” 村长刚经历了打击，听到王蔓云的话有点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我们几人以名义担保。” 叶文静力挺王蔓云。 回去后，哪怕军分区一颗粮食都挤不出，她们几家也会想办法的，宁可自家挨点饿，也要帮一帮沙头村，这个村真的太苦了。 “领导同志，我对不起你们，我没能让村民过上温饱日子。” 村长握着叶文静的手，泪突然就流淌下来。 别看他看起来挺老，其实他还不到四十岁，都是当了村长后，愁的，操心的，再加上干燥的天气，风沙，才看起来快五十岁。 “村长同志，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来是麻烦你们了，原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叶文静看村长流泪，有点不知所措，干脆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粮票递了过去。 这是她们这次为了来西部特意换的全国粮票。 任何一家粮食局都能兑换出粮食。 不过因为对徐家村的帮助，身上的粮票已经不多，刚刚村长一流泪，她心情难受，才忍不住把粮票掏了出来。 叶文静都掏了粮票，张舒兰也只能默默分了点出来。 王蔓云没有拿。 她手里粮票不多，还得以往万一，要是都用在了沙头村，再遇到人力不可抗的事，没了粮食，她们这行人就麻烦了。 所以她留了一手。 而且她相信，就算她此时拿出全部粮票，对于沙头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帮不到什么忙，还不如藏拙。 村长等了几秒钟，见王蔓云没有掏出粮票，就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激动道：“各位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王蔓云一直等着对方这句话，说道：“我们想带着孩子在村里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当地老乡的真实生活。” 有村长作陪，又有粮票打前站，她相信村民对她们会很热情，查起人来，也不容易出意外。 王蔓云不确定那个神秘女人会不会就在沙头村里，但既然在了这里，当然是要探查一番的。 村长对王蔓云的话根本就没有多心，还真以为几位家属是带孩子来体验百姓生活，把粮票往身上一揣，领着几人出门了。 徐石锋留下来看护拖拉机，小郑留下则是照看行李。 王蔓云她们身后还跟了两名带枪的警卫员。 一行人沿着村长家慢慢行走在村里，早上这个时间点，家里有吃的已经吃了，没吃的，大人小孩都往山上跑去弄野菜。 西部的春天还没来，但山上还是有些能吃的野菜根茎在地下，用锄头刨一刨，运气好，还是能刨出点。 所以王蔓云她们行走在村里时，有人家门大开，有人已经用木棍锁上了。 穷得老鼠来了都被吃，也就没人担心家里会被偷。 王蔓云她们走了一路，也见了不少村民。 村民对于她们非常的好奇，看到人，也不畏惧与害怕，反而是热情地迎上来聊天，听村长说王蔓云几个领导家属给村里送了些粮票，回去后还会跟部队申请点粮食补助他们村。 村民们沸腾了。 特别是昨天见过的安叔，跟在王蔓云几人身边，那是问什么答什么。 热情得不得了。 王蔓云他们这群人也因为加入的村民太多，队伍越来越壮大，等走到钟家门前时，小半个村的村民都跟着他们，浩浩荡荡的。 “小五你们来了。” 徐大娘也早就起了，昨天在钟家住得还算是和平，她心情看起来不错。 “老嫂子，我们打算在村里走走，要一起吗？” 王蔓云提出邀请。 “一起，一起。”徐大娘早就想离开钟家，王蔓云一邀请，就跟了上来。 一行人往村尾走去。 渐渐地遇到了更多的村民，不管是王蔓云，还是张舒兰几人，目光重点都停留在女性同志脸上。 但不管怎么看，还没遇到跟钟秀秀长得相似的女人。 第156章 村长收了王蔓云他们送的粮票， 做事就非常严谨认真，遇到村民，不仅把人介绍给王蔓云几人， 还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说清楚。 王蔓云他们对于村长的热情，非常惊喜。 不用他们问什么， 人给介绍了， 村里的各种情况也都说明， 就连春小麦什么时候能收成，村里集体养的羊，什么时候能买个好价钱， 也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特别的透明。 还没走到村尾，王蔓云他们这些外来之人就把整个沙头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口很小，还很破旧的窑洞。 洞口门口不远处堆着很多秸秆，看着像是翻出来晒的。 “这口窑洞是老以前的，有百多年了， 当年条件有限，挖得不深，后来就废弃了， 直到我们村出现了守村人， 守村人有些父母还建在， 有些是孤儿，如果是孤儿， 我们就把对方安排到了这里住。” 村长见王蔓云几人的目光停留在破窑洞， 不仅主动解释， 还带着人往窑洞走。 跟来的村民太多，他回头吩咐跟来的村民赶紧都留在原地， 人那么多，全部挤过来，把窑洞挤垮了，到时候守村人就得挨家住。 村民一听，不少人赶紧都停下脚步。 西部的窑洞，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片坚实的空地，是晒粮食的，条件好些的人家，会在空地外围修上围墙，把空地圈起来变成自家院落，条件差些的，干脆也不围，就那么敞开着，不影响使用。 王蔓云他们这会走去的窑洞门前，就是敞开的。 但空地略微有点小。 不少村民也就没跟太紧，而是各自找地方坐着，又或者是蹲下，说话聊天。 这种天气，他们每天的工作量也就是去地里看看小麦涨势如何，不管是涨得好，还是差，都没有办法，靠天吃饭。 王蔓云知道守村人什么意思。 听了村长的话，轻声问了一句：“这一代的守村人是孤儿？” “对，没大名，我们都叫她喜娃。” 村长先是检查了一下窑洞门前晾晒的秸秆，见没什么问题，才回答王蔓云的话。 “男娃还是女娃？”王蔓云心思一动。 “女娃。” 村长推开半掩的窑洞门，里面黑乎乎，不太看得清楚，他直接就对着里面喊了声，“喜娃，今天有人给你送吃的来了没？” 没有应答声。 王蔓云几人也好奇地往里面看。 但里面光线实在是太暗，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也就不知道喜娃在不在。 “喜娃应该是没在。” 村长也没点灯，而是转身出了窑洞。 一直在门外的王蔓云一行人就不好意思往里走了，但他们也没有马上走。 “村长，这窑洞是不是太暗了一点，对眼睛不好吧？”王蔓云对于这个没有见到的喜娃很有兴趣，打算今天一定要见到人。 村长见王蔓云几人对于喜娃感兴趣，也不再带着人接着往村尾走，而是招手让村民搬来几块大石头，把王蔓云几人请坐下后，才说起喜娃的情况。 “这窑洞以前也是有窗户的，你们看，窗户位置的泥土颜色跟窑洞的颜色不太相同，这是因为这土是后来补上的。” “你意思是因为喜娃的原因，窗户被封了？” 王蔓云理解了村长的意思。 村长见大部分时候都是王蔓云在问自己话，就猜到别看王蔓云年纪轻轻，但可能是一行人中领头的人，对王蔓云的问话，那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对，窗户被封了，喜娃胆小，不怎么见人，傻得不让人讨厌，不会故意砸谁家玻璃，也不会大喊大叫扰民，她喜欢安安静静，以前有窗户时，她害怕，会哭，一宿一宿的哭，我们在发现她是没有安全感后，就把窗户给她堵上，门给装得特别结实，屋里有油灯，不影响活动，喜娃这才安静下来。” “喜娃多大了？” 王蔓云好奇这个喜娃的年龄。 “有二十了吧。”村长回忆了好一会，有问了问蹲在身边的村民，大家都回忆了一会，又小声讨论了几声，得出一个大概的年龄。 “这么小？” 王蔓云还以为这个喜娃起码得三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