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转移目标
死人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死人，当消息传开后，马尼拉瞬间沸腾起来，愤怒的商人和西班牙居民抬着死者的尸体强烈要求检审庭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同时还把矛头对准了都督府，这令里维拉和萨尔瓦多大为头痛，他们一方面调动部队把这件事强压下去，另一方面着手调查这死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可是参与事件当日的士兵没有一个承认这件事，尤其是带队的军官更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当时他们只是执行驱赶任务而已，并没有朝着聚集的人群下狠手，更不可能用刺刀至人死地。 对此，里维拉的脑袋更大，毕竟部队是他派过去的，在找不出究竟是谁下手的情况下，这口锅直接就扣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百口难辩。 “这是阴谋，一场针对殖民政府，针对我们的阴谋！”里维拉愤怒不已地声辩道，而在他面前的萨尔瓦多脸上也布满了愁云。 “将军阁下，你能保证你的士兵说的全是真话么？”萨尔瓦多开口问道。 “当然！”里维拉斩钉截铁道：“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下达那样的命令？再说了，我派部队过去是驱散他们，而不是挑起骚乱！” 萨尔瓦多一手托着下巴，凝神看着里维拉，其实他也知道里维拉说的没错。事件发生后，他正和里维拉在一起，也是他请求里维拉协助平定在检审庭的事件。 他和里维拉分别的时候特意叮嘱过，对于里维拉他还是了解的，毕竟这些年来他们合作愉快，以里维拉的智商和能力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将军阁下，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有问题？” “当然！”里维拉毫不迟疑道：“我敢保证这两人的死是一个阴谋，是为了让这场事件更为激烈，走向更不可控的阴谋。” “你的话有几分道理，其实我也注意到了这点。”萨尔瓦多微微点头道，作为吕宋殖民政府的两大巨头，他们绝对不会是被人轻易摆布的对象。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萨尔瓦多的耳朵里时，他先是感惊愕，之后又感到疑惑，尤其是里维拉在调查后确定他的士兵没有出狠手的后，一个不好的想法就在萨尔瓦多的心头升起。 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针对殖民政府的一场阴谋，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不要以为吕宋殖民地是铁板一块，其实在吕宋除去西班牙人同当地土人还有华人的矛盾外，在西班牙人内部中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矛盾。 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吕宋的状况恰恰就是如此，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别忘记，在出事之前，聚集的商人中有人当众又提起了哈布斯堡家族的事，在这样的场合下反对现在的国王，质疑波旁王朝对西班牙的统治，挑唆商人们冲击殖民地的重要政府所在。仅此一点，萨尔瓦多就深切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应该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支持者干的。 他们这样干完全有出手的理由，借用吕宋现在的情况，挑动民众情绪，然后把问题和矛盾加以激化，从而使得西班牙商人，甚至包括普通的西班牙人对于现在的西班牙政府产生不信任甚至痛恨的情绪。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哈布斯堡家族支持者出手的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现在吕宋方面正在商贸上面临大明的压力，许多西班牙商人在突如其来的变化中遭受了严重损失，而且这个损失还在继续扩大，但殖民政府却拿不出一点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这让殖民政府的威信受到了重大打击，在这时候如果再出这样的事，对于殖民政府的统治更是岌岌可危，就像现在这样，整个马尼拉蔓延着愤怒、混乱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还在不断滋生和增长，一旦再这么下去，如果殖民政府没有办法平息的话，其结果可想而知。 “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支持者干的……。”虽然萨尔瓦多和里维拉都没有开口明说，但他们从各自的目光中已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但心里清楚，可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哈布斯堡家族的支持者究竟是隐藏在人群中的谁？他们又是如此进行和实施这一切的呢？ 对于这点，萨尔瓦多和里维拉无法解答，要想搞清楚这一切必须进行细致的调查，同时再用时间才能查到幕后黑手。但这种调查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毕竟对方不会在自己的脑门上贴上哈布斯堡支持者的标记。 另外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哈布斯堡家族不是好惹的，这可是欧洲最古老也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不是国王就是大贵族，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家族甚至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家族。 或许路易十四和他的继承者不会害怕哈布斯堡家族，毕竟太阳王的光辉已经掩盖了之前哈布斯堡家族在西班牙的容光。但对于萨尔瓦多和里维拉而言，他们虽然是吕宋实际的两大巨头，可是他们在本土乃至欧洲的地位也不过是小卒子罢了。 和之前平息事件的决定不同，毕竟那是名正言顺的行动。但是要暗中调查，甚至针对哈布斯堡家族，他们根本不敢想象，一旦真的这么做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再者，哈布斯堡家族这样做，他们又真的能确凿无误地查明真相么？能给予所有人一个完美的答案么？这答案想都不用想都是否定的，当明白这一点后，两人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怎么办？”这个问题在两人的脑海中徘徊，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甚至不可能向公众宣布这个结果，如果直接把矛头指向哈布斯堡家族，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但是现在又怎么办呢？面临这个棘手的问题，他们又没有什么好的选择，眼下整个马尼拉已经把他们两人架到了火上。 “也许，我们可以告诉所有人，这件事的真相是……。”萨尔瓦多想了许久，终于迟疑地开口道。 “真相是什么？”里维拉见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口，忍不住追问。 “华人……。”这个词从萨尔瓦多的嘴中艰难地吐了出来，神色中带着迟疑不决。 “华人？”里维拉一愣，立即就明白了萨尔瓦多的用意，他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你疯了？现在？这个时候？” 萨尔瓦多抬起头，用无奈的目光望着里维拉，虽然他没再说话，可目光中已经表达了询问里维拉还有其他办法的可能么？ 一时间，里维拉也沉默了，假如是在以前里维拉会毫不迟疑地同意这个建议，毕竟拿华人当替罪羊，转移吕宋矛盾的目标不是头一回了。 凡是因为华人的财富引起了西班牙人的贪婪，吕宋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责任推给华人。如果土人和华人引起了矛盾，吕宋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把责任推给华人。假如是因为华人的人口超过了吕宋的西班牙人，吕宋解决问题的办法同样是把责任推给华人。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引发对华人的屠杀，之前三次大屠杀，吕宋的华人死亡人数高达八万余人，而最后一次屠杀距离现在只不过半个多世纪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华人又一次在吕宋当地繁衍生息，再一次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成为了吕宋的一份子。 而且这些年来，由于大明对外贸易的飞速发展，在吕宋的华人也越来越多，眼下仅仅是马尼拉就有近五万华人在这里生活着，虽然华人带来了吕宋的繁华，同样也因为华人的财富引来了无数西班牙人和当地土人贪婪的目光，只不过鉴于情况不同，吕宋政府目前对于华人的政策相比之前好转许多，这倒使得这些华人得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家园环境。 而现在萨尔瓦多突然间提到了华人，这意思分明就是把这次事件的锅直接扣到华人身上，把在马尼拉的华人推出去来当这个替罪羊。 从这点来讲，萨尔瓦多的建议还是不错的，毕竟这样一来可以能给所有西班牙人一个交代，并且解释这件事的原因。另外，由于大明现在针对西班牙的贸易限制和海上稽查政策，使得吕宋的西班牙商人们大为不满，这样做也能给他们一个发泄的口子，转移他们的目标。 再者，关于哈布斯堡家族支持者的问题，也能借此糊弄过去，这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是这样做又不能不考虑一个问题，一个和之前不同的问题，那就是大明的存在。 在之前，中国政府无论是前明或者是满清，对于海外华人不是鞭长莫及或者就是视为弃民不管不问，而现在的大明却不同，如今的大明是一个开放，又有着咄咄逼人和开拓进取精神的国度，面对这样的国家，吕宋再这么做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