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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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译连忙道:“奴才那儿子自幼就活泼好动,身板子健壮得很,虽然嘴甜但是心眼儿实诚。” 泰芬珠笑问:“你是想让他留在京城做个官儿吗?” 金译抿抿唇,如实说道:“奴才情知小儿留在京城难有作为,也愿意叫他去外头拼搏个前程,只是奴才就这一个儿子,儿媳进门一年还没个喜信儿,奴才想等有个孙子了,再用银子给他捐个官儿!” 他爹只是老实的普通旗人,家底子也薄,他凭借着爷爷和福晋娘家以前的关系进了这铺子,踏实干了这么多年才熬到掌柜,金译最是明白这京城勋贵有多少,他儿子在这儿难熬出头,还是外地更好,借一二分福晋的势就能坐稳官位,慢慢往上爬。 泰芬珠笑着点头:“金掌柜,我娘家三哥如今在步军统领里当差,要不先让金宏跟在三哥身边转悠转悠,认识些人,也是练练心性。” 金译惊喜道:“奴才多谢福晋。”他听说了四阿哥要封贝勒的消息,原本只是想等到儿子去外地时,能用一用贝勒府的名头,要是这两年金宏可以跟着三爷认认这八旗的老爷们,长长见识,那自然最好了。 泰芬珠随即问了些铺子里的情况,金译都对答如流,对铺子里的伙计都如数家珍,确实用心,他儿子要是学了他一些品格,值得给个前程! 晌午时分,泰芬珠到了喜家酒楼,进了包间就看到三哥富存。 富存笑着行礼:“微臣给福晋您请安了!” 泰芬珠笑盈盈地坐下:“三哥这是在打趣我了,快坐,你怎么不让上菜啊?” 看着泰芬珠吩咐人叫摆膳,富存乐道:“福晋气度非凡啊!” 把其他人打发出去,泰芬珠认真道:“三哥,我给你找了个差事,我打算让我铺子里掌柜的儿子跟着你,你带一带他,过几年寻个门路外放做官。” 富存不解:“我现在就可以托关系把他安排到外地,只是品阶不会太高。” 泰芬珠笑着摇头:“金掌柜还等着他儿子给他生孙子呢,再说了你帮我调教一下,看这人到底怎么样。” 富存点头:“随你吧,这一两年还行,我打算再在京城干两年然后外放,阿玛说他想法子把大哥调回来,让我出去攒几年资历。” 泰芬珠想了想:“这很好啊,不去外头待几年,光在京城熬资历可不容易往上走。” 富存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额娘和你。” 泰芬珠挑眉不说话。 富存无奈地看着妹妹:“四爷都要封爵了,你什么时候生个阿哥啊?” 泰芬珠戏谑道:“我光听额娘说你不着调了,你觉得这话是你一个哥哥该说的吗?” 富存笑叹:“我说不过你,不过这也是阿玛的意思,你总得上上心,能让外甥居长还是居长的好,要不然麻烦得很。” 泰芬珠认真道:“我明白了。”这回是真的,她确实应该赶紧怀个孩子了,生女丹只有六颗了,这玩意儿还有时效限制,时不我待啊! 富存捏着筷子,神色凝重了些:“阿玛让我提醒你,不要对大福晋和明年进门的八福晋太热络,索相和明相,阿灵阿和佟国维,玛尔浑和雅尔江阿,这些人可都不太安分。” 泰芬珠心里一动,仔细打量三哥,发现他真的只是转述阿玛的话,看来她有必要找时间回趟娘家,费扬古这种老而弥辣的人精恐怕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索额图招架不住这么多人,他的好日子没剩几年了。 泰芬珠点点头:“三哥放心,我明白。” 富存笑道:“快吃菜,咱们这都好几年没在一起用过膳了。” 泰芬珠夸赞道:“三哥如今真的高大英俊,我进宫的时候,三哥才这么高,刚刚猛一下子进来,我都不太敢认。”这几年就在宴席上见过寥寥几面,也只是问候两句就分开。 富存眼眶有些红,低声道:“咱家谁也没想过你能嫁进宫里,正常来说,你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呢!” 泰芬珠只是勉强扬唇笑了笑,遂低头吃饭。 十一月初,六格格受封和硕恪靖公主,泰芬珠进宫为她道贺,也是添妆,很快就是她大婚的正日子。 恪靖公主拉着泰芬珠的手:“我可是有日子没见四嫂了,您出宫后就忘了我,乔迁宴也不请我。” 泰芬珠晃晃她的手,“好妹妹,别生我气呗,瞧我给你送来的礼单多长,都是你喜欢的。” 恪靖公主失笑:“四嫂真是拿我当小孩子哄,也不知道咱们何时能再见面?” 泰芬珠也有些不舍,认真道:“我过段时间就打发人给妹妹送年礼,你可以让他们给我稍封信回来。” 恪靖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您干脆让车队和我一起走好了,这可都十一月了。” 泰芬珠端庄道:“妹妹说笑了,我必得让他们按时给你送去新年的祝福。” 恪靖公主笑得花枝乱颤,泰芬珠笑看着她,恪靖笑道:“四嫂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好玩儿啊!” 等恪靖笑够了,才认真说道:“四嫂,我会和敦多布多尔济相处和睦,等明年的春节我就要带着他回北京过年。” 泰芬珠握住她的手:“妹妹一定可以!” 恪靖公主自信地点头。 既然进了宫,怎么也得给德妃请个安,辞别了恪靖,泰芬珠到了永和宫。 德妃亲热地叫泰芬珠坐下:“你是不是在找十二格格?” 泰芬珠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往常一进永和宫就能见着妹妹,今儿妹妹去哪里了?” 德妃笑道:“她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顺带找九格格玩一会儿。” 泰芬珠稍有些惊讶,随即笑了:“两个妹妹差不多大,肯定能玩到一起。” 德妃点头:“她俩感情好,你给老四准备好行礼了吗?” “额娘放心,我问过五弟妹,各样所需都带得足足的。” 德妃吩咐道:“等老四去送嫁,你把府门一闭,安心在家过冬就好。” 泰芬珠应承:“我都听额娘的。” 德妃叹了口气,说起了闲话:“前段时间,皇上觉着惠妃照顾孩子体贴,把今年年初生下的十七阿哥抱到了延禧宫,前几天又觉得十五阿哥灵慧,把他交给了太子和太子妃养育,这宫里乱得很,你安生在府里呆着吧。” 泰芬珠点头:“额娘放心,我明白了。” 德妃想了想,又提点了几句:“这夫妻啊是一体的,福晋们都得跟着阿哥走,三阿哥天天往毓庆宫跑,三福晋也得常常往太子妃和赫舍里家走动,关系淡了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泰芬珠认真道:“儿媳谢额娘教诲。” 德妃很满意,泰芬珠还是拎得清的。如今三阿哥一心跟着太子,八阿哥特别尊敬大阿哥,怪泾渭分明的,而皇上似乎也挺喜欢胤禩。要说德妃也纳闷儿,她瞧着八阿哥就是个待人和气些的小少年,没什么特殊的啊,皇上这个阿玛喜欢就算了,怎么就那么受阿灵阿追捧? 要知道她妹妹给阿灵阿生儿育女百依百顺的,阿灵阿有时候言语里也会透出看不起乌雅氏的意思,他们钮祜禄家可是很看重血统的,这对胤禛都是淡淡的。 而这老八的额娘卫贵人同样是包衣出身,还是地位更低的内管领,还没抬旗,为什么老八可以得到阿灵阿的青眼呢?这个问题,德妃已经琢磨好多天了,还是找不着头绪。 送走恪靖公主和胤禛,泰芬珠安心留在府里打理下人,这在三所都是做惯了的,一个固若金汤的府邸是必须拥有的。 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泰芬珠向陈嬷嬷叹气:“爷要被冻坏了,今年的雪下得够早的,好像还比去年冷,这种天气骑马够受罪的!” 陈嬷嬷附和道:“今年确实很冷,不过四爷带的厚衣服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泰芬珠算算日子,这会儿应该到归化城了吧! 此时的胤禛坐在清水河县的公主府里,正一边泡脚一边揉搓手指。 苏培盛从外面小跑进来,禀报道:“爷,明儿还有一场仪式,奴才去看过了,各处布置得都很是华丽,然后您和五爷得招待一下来宾。” 胤禛点头,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了,又吩咐道:“你去找五爷,跟他要一份明天来客的名单和流程安排。”他之前去忙别的,这个单子应该在胤祺手上。 苏培盛领命出去,不一会儿胤祺亲自来了,胤禛无奈道:“五弟你让下人传话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来?这晚上寒风刺骨。” 胤祺坐下,不在意道:“没事儿,就几步路,四哥,我是想问问您,您觉得那敦多布多尔济怎么样?这一路上表现倒是不错,就是我派人去打听他以前有没有相好的,他那些随从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您觉着呢?要不要逼问他一下!” 胤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你不早在京城就打听过了吗?” 胤祺睁大眼睛:“我这不是担心他那些个亲信不说老实话吗?想着他在这归化城待了挺久,问问他那些不太亲近的随从,结果可倒好,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胤禛叹口气:“只要他没有孩子就成,他今年都十九了,这些蒙古人都是早早地通人事,那会儿人家土谢图汗部还不听我大清话呢,怎么可能没有妾侍?” 胤祺郁闷道:“那六姐以后还得收拾妾侍,多麻烦啊!就不能我俩警告一下,让敦多布多尔济警醒一些吗?” 胤禛连忙劝阻:“这就不是咱们该干的事儿,可以给六妹支招儿,但不能这样干,额附纳妾这事儿也常有。” 胤祺叹口气:“要我说啊,这额附就不该有资格纳妾,这六姐是君他是臣,他找别的女人就是不忠犯上,这忤逆之罪可是罪该万死啊!” 胤禛不理胤祺摇头晃脑的慨叹,只是拿过他手里的单子,仔细审查。 胤祺伤心地靠在椅子上,这敦多布多尔济真是有眼无珠,天家公主下嫁,他守身如玉就对了,竟然今年还找过两个通房,万幸他之前已经打发走了,要不他这个小舅子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君臣之分! 胤禛欣慰道:“这土谢图汗应该是真心实意内附我大清的,这礼节很完善也很隆重,附近的贵族基本都请到了。” 胤祺点头:“那就好,这样六姐日子肯定好过。” 胤禛嘱咐道:“你多接触一下公主府里的侍卫,噶尔丹今年三月才死,他的侄子策旺阿拉布坦同样是个有野心的,这归化城依然处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里不算太平,六妹的安全一定要保证。” 胤祺疑惑:“那四哥你要干嘛?” 胤禛笑道:“近来朝廷在移民实边,土默特就是一个目的地,我要四处转转,了解一下情况告诉六妹,她总不能对外头两眼一抹黑。” 胤祺叹道:“这归化城是土默特部的势力范围,这乍一下来了一位清廷的公主,还是土谢图汗部的郡王妃,六姐立足不易啊!” 胤禛认真道:“所以我们要用心,明年二月份我们就得回京,一定要抓紧时间多帮帮六妹。” 胤祺点头:“好!” 除夕夜,泰芬珠独自进宫赴宴,哈达那拉氏低声道:“这宴席真没意思。” 泰芬珠同样小声回话:“汗阿玛和阿哥们都去了前头,这里只剩太后娘娘主持宴席,自然人少冷清些。” 哈达那拉氏奇怪道:“汗阿玛不应该奉着太后娘娘守岁吗?” 泰芬珠笑了笑,“娘娘喜欢清静。” 哈达那拉氏怔了怔,看到三福晋老是看时辰,想起她的嫡长子跟着三阿哥去了前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泰芬珠低头用膳,太后如今连后宫和公主福晋都不想招待,只是康熙坚持要她们替他侍奉皇额娘,太后没推掉罢了。 董鄂氏坐在一边心神不宁,她真是信了胤祉的鬼话,儿子才一岁多,皇上能有多喜欢,这么冷的天气,可别把她儿子冻坏了,她也是鬼迷心窍,她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啊! 乾清宫,康熙坐在福全身边,感叹道:“二哥与朕如今也是过了半辈子了,前些年除夕都没能和二哥一并守岁,朕想起来就遗憾啊!” 福全恭敬道:“皇上龙马精神,臣才是真的老了。” 康熙握着福全的手:“朕也是受皇额娘提醒,之前朕只顾着自己一家和乐,还是几年前皇额娘说过年正是兄弟亲近的时候,咱们平时是君臣,这阖家欢乐之时就只是兄弟,来,二哥,朕敬你一杯。” 福全赶忙举杯,一饮而尽。 下首的胤祉和胤礽推杯换盏,真情实意道:“二阿哥真是聪慧,小小年纪沉稳有礼气度不凡,都是太子哥哥教导有方啊!” 胤礽轻笑:“孤瞧着你的儿子才是活泼伶俐惹人爱,哪像二阿哥被教得不苟言笑,失了童真。” 胤祉不赞同:“二阿哥这是天家威仪,太子哥哥很该满意了。” 胤礽瞧着端坐的儿子,心里满意,嘴上笑道:“他们小哥俩年纪相仿,将来一同伴着长大才好。” 胤祉乐道:“太子哥哥所言甚是!” 另一边的胤禟和胤俄坐在一块儿,胤禟看了看胤禩:“咱们就把八哥留到那儿吗?” 胤俄轻声道:“大哥对八哥多有照顾,八哥自然得好好敬大哥几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