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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声。 再走几步, 便有西通一小径, 绕池蜿蜒, 路旁栽有合抱之古松, 据说从前朝皇城刚建起时就有了, 连旁边的石头也是数百年的古物。 两个孩子正在绕着松树打闹玩笑,正是六皇子和三公主, 旁边白贵人带笑站着看。 还是六皇子先发现了黛玉, 欢然叫了一声:“四嫂。” 白贵人这才惊觉,拉了三公主一起:“见过太子妃娘娘。” 白贵人虽位份低, 但也是诞育过公主的妃嫔,黛玉也便客气道:“白母妃。”白贵人就有些讷讷,嘟囔着不敢。 她原本一心一意跟着杨皇后过活,如今皇后退居,她不免失了依仗,做人更小心了。 好在贵妃庄妃等人, 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虽说不照顾但也不曾刁难。 黛玉弯腰摸了摸六皇子的头发,见他四围短发都编成细致的小辫, 最后又再顶心发上归总编一根大辫, 辫稍上的红绦上压着宝塔状小巧可爱的金坠角, 可见编发之人用心。 再观他气色粉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澄净单纯, 再不复从前畏缩惧怕之意,黛玉就知道他过得很好。 只有真心好好对待才能养出这样活泼灵动的孩子。 说起来自打黛玉进宫,诸事缠身,嫔位以上的妃嫔见得还多些,其余的便都没怎么见过。 而皇子公主们也因杨皇后出事,太医院吃挂落,被各自的母妃牢牢看在宫里。 黛玉也只在各种公开场合,远远见过几次六皇子,见他被乳母引导着规规矩矩行礼。 心里虽记挂,却也不好打发人去额外送东西,倒好像信不过白贵人这个养母似的。 今日正巧撞上,黛玉就细细看过了六皇子,见除了方才玩的时候,蹭脏的袖口,其余全身上下的衣物皆是干净整洁,针脚细密,就知道新任乳母也照料的妥帖。 见了黛玉,六皇子也高兴。 他从身上解下来一个荷包,倒出一根红线拴着的两枚小指头大小的坠子。一个是黄玉雕的橙子,一个是西瓜碧玺雕的荔枝。 “送给四嫂,这两个就是四哥,四嫂。” 三公主在旁边看着,奶声奶气道:“四哥是橙子,是因为名字,那四嫂为什么是荔枝呀?” 六皇子虽然年长些,但反应还是比三公主慢,仔细想了想才慢慢摇头:“这是秘密,我答应了四哥的。” 三公主就噘嘴:“四哥也疼我,我去问他!” 白贵人连忙上来哄劝,然后又对两人道:“要称呼太子和太子妃了。” 六皇子原本就喜欢黛玉,而三公主又跟辛泓承亲近,见黛玉言笑晏晏,就也不认生,两人非拉着黛玉要带她去看白贵人宫里养的紫丁香鹦鹉。 白贵人忐忑不安,欲言又止地跟在后面。 皇上宫嫔不多,东西六宫主位娘娘并未住满,白贵人如今自己住在明秀宫中,因不是主位,就只住在东侧殿。 宫人一见太子妃娘娘到了,连忙各自去准备宫里最好的茶和点心。 黛玉喝了一口茶,便知道是今年的新茶,再见宫里的帷帐床铺纱窗也都按着季节换了新的,心道内务府起码没有怠慢明秀宫。 白贵人久能讨杨皇后的好,也是会说话的。 “自太子妃娘娘掌事来,内务府的东西日子都不错的送来。”她眉眼温文,笑意也让人觉得舒服:“况且听闻宫里要放出些宫女去,自然也是积德积福的好事。何况各宫里原用不了这么些人手。连我这做贵人的,都觉得人手超盈,有时晌午后小宫女们都无所事事,凑在一起踢毽子做耍,更是常因吃食拌嘴,还不如放出去些。” 贵人的份例是一定的,要管满宫里人的吃喝。 人手多了,自然吃食就均分的少了。不是你吃了我的,就是我吃了旁人的,没个消停。 黛玉见白贵人打扮得也丝毫不逾越贵人的本分,戴着的也都是内务府年节下按着位份打的首饰,可见微小谨慎。 但稍微细打量,却也奇怪。 贵人的份例,一年有四套头面,不能点翠,不饰流苏,不用红宝,不穿明珠。总而言之,一般都是朴素的金首饰,或点缀些普通的宝石或者米珠。 当然,如果皇上特意赏赐的自然不在这些限制内。 这样多条框在,内务府又不能给人送重复的首饰,自然只能在花样上多下下功夫。 黛玉因近来留意葛主事,所以对尚饰处这两年打造的头面都知道些。 比如正月里,诸位贵人收到的是一套寿字纹金头面,皇上万圣节,则是一套石榴石和红玉髓镶嵌的金首饰,刚过了的重阳节,六宫妃嫔则都是菊花样式的头面,只是从菊花的品种、大小、用料上划分了尊卑。 贵妃昨日还说,今年内务府用心,打的金叶子细腻灵巧,像一朵真菊花一样,连花蕊都做了出来。 刚过了重阳节不久,白贵人手上还带着菊瓣镯,耳朵上亦是两朵小小的菊花,然而头上的钗环等物却又换回了寿字纹的钗环扁方,看起来颇有些不协调。 “白母妃不喜欢菊纹的钗吗?” 白贵人不知怎的,十分紧张似的,磕磕绊绊说道:“喜欢,也喜欢的。只是,有点松了,对,花蕊的绞丝松了,送回尚饰处去补了。” 黛玉还不及奇怪,只见白贵人的贴身宫女忽然跪了道:“求太子妃娘娘为我们贵人做主!” 白贵人骤然起身,急的连茶水都打翻了:“喜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子妃跟前也敢失礼,还不快出去!” 一时变故突起,小萝反应最快,立刻让有些呆滞的乳娘们,将六皇子和三公主带了出去。三公主似乎吓着了,刚出了门哭声就响了起来,小萝就跟乳娘一起哄着她玩去了。 那宫女眼泪早下来了,对着黛玉端正磕了几个头道:“奴婢若有一句假话,情愿立刻进慎刑司!” 黛玉坐正了身子:“你说。” 那宫女却起身奔到内室去,将一对钗和一只金发梳拿了出来,正都是菊纹样式的。 “回太子妃,内务府尚饰处看人下菜碟,这两三年来,给我们娘娘的赤金头面,每次只有一半是真金的,其余都是搀着铜或者锡,带不了两三天就要露出痕迹来。 起初我们也去尚饰处找过,可葛主事竟然反咬一口,说是我们娘娘贫寒,将宫里的首饰私自叫人带出去偷卖了换钱花!还就点出两三个太监作证,都是往日给我们宫里送过头面的,他们居然也攀咬我们贵人,说贵人再三求了他们将东西送出去变卖。” 宫女哭道:“贵人是有些手头紧,有时候也会送自己的绣品出去换钱,可宫里日子难过的小主们和宫女都是这么干的,偏生就这样被葛主事拿住了话,字字句句咬着我们贵人不放。” “我们贵人胆小怕事,恐在皇后娘娘跟前闹个没脸,牵累三公主的前程,就全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