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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愈发的凉,可他总觉得公子身上散发的寒意更甚。 阿肆知道,公子这会儿正不虞。 阿肆用他低情商的脑袋想了想,定然是见着府里赌博,公子恼了。 裴书珩面色冷淡,大步往前走。来到墨漪院时,脚步也不曾有停顿,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案桌上正摆着一本记载奇异事件的杂记。男子目光在上头划过,他闭了闭眼。挡住里面的一片复杂。 等他确定一件事后,她若还气,那他就去哄。 …… 裴书珩睡的可好,楚汐并不知晓,反正这一夜,没有被折腾的她是极为舒坦。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和裴幼眠一同用了早膳,笑容在看见那练字先生后,终于垮了。 教练字的是位年纪颇高的老者,看着慈眉善目的,像是极好相处的模样。 楚汐还没来的及招待,他便出声。 “每日辰时始,巳时终,在我面前别与我嬉皮笑脸,试图蒙混过关,当今皇上年幼时,我都提点过,想来也有资格听你们唤一句先生。”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篇文章,扔给楚汐和裴幼眠。 老者摸了把胡须,摇头晃脑道:“写吧,用平日的字迹去写,让我瞧瞧,你们的造诣如何。” 说着,他坐到椅子上,端起沏好的茶,闭上眼,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 看着一点也不专业。 裴幼眠苦着脸,不甘不愿的抽走一篇文章。 楚汐顺势把另外一章攥在手里,她瞧了眼通篇大致内容,无非是对先人的缅怀。 看了眼老头,楚汐抿了抿唇,懒懒打了个哈气。 她在裴幼眠一旁坐下,撑着脑袋,看小丫头以标准的姿势一笔一划的写着。 唔,小姑娘记忆是很好,可这字迹却歪歪扭扭。 楚汐笑意吟吟的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只觉得有趣的紧。却没有半点要下笔的意思。 边上站着的云坠见状,不由扯了扯落儿,小声捂着嘴道:“夫人怎么还不写?” 落儿挺直腰板:“我们主子,就连老爷夫人都叫不动她写一个字。这先生让她写,主子就写,岂不是太不讲究?” 说着,竟有些得意:“我们主子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她这话音刚落,就见楚汐拂去桌上那些毛笔,宣纸。倒头就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拂冬若有所思。实在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公子向来疼姑娘,不然早就督促亲自教导姑娘这些,也不至于这会儿需要请个先生过来。 可说是为难夫人,这也说不过去。 按公子的性子,他倒也不必大费周折把眼前这位书法造诣极深的先生请来,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书院山长,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请出山的。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真如昨夜夫人所言,不给公子丢脸云云。 公子会嫌弃夫人? 不该,若是嫌弃,也不至于昨日眼巴巴过来找。 拂冬把这些心思压下,她垂眸看了眼脚上的绣花鞋。 太费脑子,不想了。 …… 裴幼眠自察觉楚汐倒头就睡,不由想学,可实在是怕兄长再度罚她。 小姑娘抽空摸着脑袋,想了想,手下写字的动作更快了,字也更丑了。 她抬头瞥了一眼先生,见他犯困的打着盹,小姑娘打定主意,她写完要把嫂嫂的那份也写了。 裴幼眠想的极好。可来不及实施。 她自己这份刚写完最后一个字,先生就睁开了眼睛。 裴幼眠一慌,手一抖,毛笔上落下一滴墨水,晕染了大片字迹。 老者上前,接过那密密麻麻,污垢渐染,一笔一划像是在跳舞的宣纸。 慈祥万千的老者,眉心跳了跳。 他见过裴书珩的字,飘逸非凡,下笔有神。足矣让他裱起来,扣在墙上日日观赏。 可裴书珩妹妹的字,实在一言难尽。 他原先来,是很期待的。 裴幼眠委委屈屈的抬起来,像是怕被罚,顷刻间,眼圈都红了。 “兄长说,我写的不差的。”她只是不小心,让墨汁滴上去了。 你兄长的闭着眼夸的吧。 老者:这要是我的学生,我早用墨汁泼她一脸了。 到底见小姑娘可怜,又顾忌她与常人不同,老者昧着良心道:“恩,你兄长见地不凡。” 算是间接的夸着她写的不错。 “可我不太懂,我写的这么好,为什么兄长给我请先生。” 老者:……脑子疼。 他吸了口气,看向边上趴着睡觉的女子。脑子更疼了。 敲了敲桌子。 楚汐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向老者朝她微笑:“睡的舒服吗?” 楚汐很是自然的回了一个微笑:“不太舒服,硌的难受。” 老者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认错,连忙动笔吗? 竟然,还在这里冲他笑!!! 老者一改慈爱,脸上呈现严厉,他把裴幼眠交上去的宣纸递到楚汐眼前。 “这位姑娘都写好了,不知夫人何时交予我?” 裴幼眠扯了扯楚汐的袖子,用自以为只有楚汐才能听见的嗓音道:“嫂嫂,先生夸我写的好。” 老者:我听得见! 楚汐目光在那张宣纸上游离,顿了顿。 她懒散伸了下懒腰,在老者的不虞的神色下,她语气极为认真。 ☆、第312章 这是学渣最后的倔强 “先生许是不知,我这人惯有个坏毛病。做事从来不积极,” 老者瞪大眼睛,揣摩楚汐之意:“你这是不打算写?” 楚汐眨着眼睛,诚恳万千:“先生此话错矣,从头至尾,我就没说过要写啊。” “我啊,最难教了,先前我娘给我找的先生,最后是被我揍的头颅出血这才请辞。” “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不是重伤,就是被我吓跑了。” 楚汐很是为老者考虑:“虽说这些日子我脾气渐好,但是蛮横依旧,野性难改,先生还是不要搭理我为好,我怕不小心出手伤了您。” 练字?死也不可能练字的。 这是学渣最后的倔强。 就和做高数试卷只上交一张白纸,就连随便涂抹都懒得敷衍,只填姓名,班级一样的倔强。 先生:……? 他教书育人三十多载,实在没有见过如此的学生。 别看他年纪大,可眼珠子却不曾有丁点的浑浊,清明的很。他上下打量着楚汐。 实在不知这样的女娃娃是怎么入了守礼而又老成的裴书珩的眼。 这可真是稀奇。 楚汐大大方方随他打量。 这才回复裴幼眠的话。 “人家随口夸夸你就当真了?你觉着你的字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