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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要披上。 “你好歹把中衣脱了,都湿了,你穿着得冻病。” 他瞧了孟透一眼,孟透就不说话了。他听了孟透的话,将身上那件湿透的中衣脱下,丢在了河岸边,再将一件又一件衣衫披好。 他说他听闻永夜野灵源起东潭河,想来这儿看看,没想到会遇见孟透。 之后他们俩挑了一条荒草较矮的小道,穿过坟场回城中去。孟透沿路察看坟边的痕迹。他来时就发觉,好些坟头边上都撒有一层黑粉末。他用手指沾了点,放鼻子下闻了闻。那是他陌生的气味,他只能猜出这是种砂,却辨认不出是哪一种。 “这是浛兰砂。” 孟透看向言昭含:“你知道?” “嗯。袭且宫的人识得。燃烧此砂能控制野灵。” 他的样子过于温顺平和,孟透有种他们之间相处如初的错觉。 城中并未出现过多野灵。浛兰砂在此出现,意味着江翊手下已来过东潭河,控制了一些野灵。这些野灵不可能凭空消失,难道是被带回了骁阳?若是如此,那城中为何还会出现流散的野灵? 他心里没有底,以剑拂开草丛,边走边思索。言昭含默默跟随他身后。 孟透总觉得只要他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就能将江翊的计谋猜个大概。他只顾朝前走,霍然发现地上有个深沟,下意识地转身要提醒言昭含小心,转身却没见到他的人影。 他慌了神,拨开草丛往回走,走了没几步,见到言昭含倒在杂草丛中。 他靠近那人,攀着言昭含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言昭含半晌没回应,缓缓地支撑自己坐起来,伸手扯孟透的衣袖。他的眼睛是冰蓝的,冰却已化成了水,眼神离散,脸上微红。他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襟,对孟透道:“三哥,我好难受。” 孟透想到他重见光亮后,瞳色既已成了冰蓝,定是修习了那一部。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寒的天还浸在冰冻的河水中。 第104章 问冬6 孟透见他穿得单薄,忍不住问道:“你冷吗?” 他摇摇头,道:“不冷。热。”他伸手扯自己的衣襟。人明明不住地吐息着,松开自己衣襟的模样还是端正而自持的,露着白玉般的手腕,细长的手指缓缓拨开外衫,然后是里衣。 孟透伸手探他的额头,那是滚烫的,握一握他的手,手是冰冷的。孟透问道:“情潮?” 言昭含的冰凉的手指顺势探入他的袖口。他的袖口处裹着皮革护手,那点冰凉有点刺骨。言昭含的手指触到他温热的手腕后,又轻滑下来,触过掌心纹路,牵住他的手。那人抬头看他,一脸倦容,眉眼里却尽是风情,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言少君的衣衫稍显凌乱,他撩开垂落肩前的半湿墨发,眉梢的那点湿润尚在,眼里水波盈盈。他说:“你帮帮我。”双手握着孟透的手,靠向自己的颊边。 孟透觉得自己有点鬼迷心窍,手指擦过他右眼底的泪痣,指腹摩挲他光洁的脸庞,往下,拇指擦掉他嘴角的一点水渍,抚至他的唇瓣。 适时有夜风拂过。他整个人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在……在这儿?” 这里可是永夜城的东潭坟地,四处皆是高高矮矮的坟墓。这里还曾有过阴灵暴乱。他忽然就有点儿怯。在这里? 言昭含低低地笑,扯开中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脖颈上有一节细绳。他用素来温和的声音说道:“三哥,你在东潭河降野时不过十五,你今日是怕了?” 孟透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相触,带些恨意道:“你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叫‘三哥’。”如同从前一样,孟透吻一吻他的薄唇,轻轻一推,他仰后躺平在草丛间。 孟透双膝叩在他身体两侧,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松开束手时,看着他歪头一笑。孟透本就是剑眉星目,这一笑尽是风流。这人连自己的玉冠都拆了,随手丢在一旁。几缕额发散落下来,桃花眼弯弯的。 言昭含离开年少后再未见过孟透这样的笑,甚至没能将他的模样记得深刻,他们总是匆匆相遇,匆匆别离。 孟透似乎是这个模样,又似乎不是。他记忆里孟透就是俊秀的,朗目丹唇,笑延春色。可他现在觉得,“秀”这个字眼不衬眼前的这个人。 孟透面庞轮廓分明,剑眉如墨,鼻子高挺,早已没了少年的“秀”。他身上的少年意气也淡去,温润中带些凌厉。他解开中衣,没褪下。肩宽腰窄,小腹处肌肉匀称。 孟透揽起言昭含,在他身下铺了件自己的外衫,之后才去解言昭含的衣带。 天寒风冷,孟透的手指有些冻僵。孟透晓得言昭含身上烧得慌,可还是不许他褪去上身的衣物,扯起自己的衣衫,将他拢得严严实实的。 孟透扣着他的右膝时,低声道:“天太冷了,我……我会尽快,等你舒缓一些,我们就离开这。” 言昭含被铺天盖月的大火烧得神志模糊,先前压抑着自己,维持着端雅的模样。后来连刺骨的寒风都无法让他清醒,他睁眼见到的是颠倒的夜月星辰,喘息着扬起下颌,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身下的衣衫,隔着绸衣扯住根茎与地相连的新草。 他眼里那点桃色太艳,孟透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唇。他溢出半声呻吟,偏过头去喘了口气,又去应承那个深吻。 孟透冰凉的手指撩过他汗湿的额发,他顺从地后倾。孟透轻咬他的喉结,挑逗似的舔舐了几回。 凨族男子形体稍纤瘦,弱冠后也不生长胡须,身上仅生有细小绒毛,细致光洁。凨族女子更不必说,肤如凝脂,尤物移人。 他不晓得官宦人家是如何,只记得他爹醉酒时来别院,盛夏雨夜将他赶出门外,床榻上跟他娘说的,都是些糟践人的话。他当时坐在门外,衣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打着寒颤环抱自己,想着他娘有多心寒。 他爹后半夜开门出来,雨都歇了,看了眼缩在墙角哆嗦的他,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院里的地湿了,他爹两脚一深一浅地踩着烂泥出去。他用衣袖抹一抹脸上的雨水,走进屋子找他娘。 他娘披了中衣,发还是凌乱的,唇上的胭脂晕开了,一边脸是肿的。他一开口叫“娘”,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胡乱一抹脸,温热的,他还以为是雨水没擦干呢。 他遇见孟透时年纪尚轻,稀里糊涂地就给了,却从没后悔过。 孟透平日里不正经,一遇情事就格外沉默。从不说淫言艳语,也从不说糟践人的话,向来克制,懂得分寸。这么些年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珍重他,爱他如命。言昭含有轻微洁癖,无论他们折腾到多晚,孟透一定先将他和自己身上清理干净才入睡。 他听孟透说过两回情话。一句说“寤寐求之”,一句说“漓州三春寻朝夕”。 这一晚火熄后,言昭含双目涣散,坐了很久。直到孟透披上自己的衣物,唤他一同离开,他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