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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的人多呢,”萧辰轻轻地甩了下衣袖,手上还有刚才从萧湛身上蹭到的血迹,他拈着那一点已经干涸在手指上的血沫,漫不经心地停在了长宁半丈远的地方。 一个少年将军此时无声地从群臣中出列。 长宁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萧辰:“……他是你们苏家军的仇人……” 苏宣默不作声,半跪在地,手中持着明黄圣旨,转向萧辰:“末将定不负皇恩。另,苏家军亦随时听从陛下调遣!” 萧辰和善地颔首,往前走了数尺,语气十分平和:“不过,前几日朕去避暑时,随行了三千羽林军,他们此时还未回来,应该收不到长姐的调令……付青丢了羽林军调令,已被革去羽林军统帅之职,今日起……任皇城禁军统帅。” 长宁在一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萧辰在一夜之间凭空建立了一支皇城禁卫军,并夺去了羽林军的统帅。群龙无首,她萧长宁一个人……不,长宁猛然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想到了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可能,五千皇城禁军从何而来?…… “你……偷龙转凤,把羽林军换了称谓!……”长宁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连着退了好几步。 萧辰近乎怜悯地看着她,随后转身一步步上了金殿,舒展袍袖坐在龙椅上:“朕还有些事情要问问皇姐。比如说不久前,朕去避暑遇刺的事,又比如说,皇姐与图兰王子的交情……” “哥哥!”萧湛一下子跪在地上。 群臣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大臣出列奏请查明通敌之事。 “长姐一时糊涂,放过她……”萧湛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他伸手去拉萧辰的衣角,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仰头哀戚地看着萧辰。 萧辰在那让人无法拒绝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他半蹲下来,拇指抹去了萧湛脸侧不知道怎么蹭上去的血迹:“你想救她,那你方才出来做什么呢?……没有这样的好事,湛儿,不准再为别人求情了。” 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跌坐在地上的,她呆呆地攥着那块仍然硌手的令牌,木然地垂头用衣袖把它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她在周围骤然纷乱的指控中,想起了幼年时被册封长公主的那一刻。她穿着精美沉重的衣裙,牵着大宫女的手走上白玉阶,萧广激动又自豪地宣布大陈的第一位长公主名号为长宁。 长宁,长长的安宁。 高高的房梁描金勾画。捧着白绫,端着酒盘的侍卫站在一侧,长宁看着他们忽然大笑起来。她笑得直不起腰,甚至笑出了眼泪。 半晌,长宁直起身,拭了拭眼角,轻蔑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萧长宁,是大陈的长公主,永远都是!” 织锦绣花的披帛甩上房梁,扬起一道华美弧线,荡起来无数细小不可见的陈年旧灰尘。 萧湛坐在朝阳宫的石阶上,下巴搁在膝盖上毫无动静。付青在一旁用禀报军情似的语气,与他细说了那些隐藏在黑夜与遥远路途上的事由,正说到边境截获了图兰王子与长宁的来信:“数月前,那信便已到了陛下手中,末将……” “信上写了什么?”萧湛突然抬头,他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付青,“长姐不会里通外敌的。” 付青愣了一下,随后坚定地道:“是没有泄露什么,但……与外敌通信,本就等同叛国。更何况图兰多次偷袭大陈边境,狼子野心……” 萧湛没有再说什么,直到付青把话说完,沉默到让人幻听的一段时间后。 萧湛才轻轻地开口:“哥哥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金殿上,于萧辰来说,尘埃落地,于长宁来说,大势已去之时。萧辰面带微笑地宣布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消息,他将会纳苏家旁支的一个女儿为后妃。 那一瞬间,萧湛不知是喜是悲,只侧过头,避开了萧辰的视线。 “殿下……”付青实在不善言辞,他突兀地道,“陛下很快会来接您的。” 第十九章 “你先出去吧,”萧湛又低下头,不再看付青了。 付青走到大门前回头,见萧湛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一瞬间向来严明冷肃的统帅心里微微触动了下,近乎于恻隐的情绪让他觉得无法理解,便又出去合上了门。 萧湛久久地坐着,长发如流水垂在肩侧,衣摆委地沾着灰尘。他不明白等待他的是什么,只兀自从兔死狐悲般的怅惘中感到了深深的孤寂与迷茫。禁宫里被囚禁的回忆让萧湛顺理成章地联系到以后在沉月宫的日子,那结局一定不会比长宁好到哪里去。而现在他就坐在这里,等着命运向他伸出手来,把他推进那扇再也不会开启的大门里去。 为什么,他没有想过反抗呢? “湛儿,”萧辰从外面走来,站在台阶前。 萧湛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萧辰的眼睛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目光甚至有眼波流转的意味,但那与轻佻毫无关系,只是一种不可触摸的、高高在上的美丽。 “我……”萧湛移开视线,有几分躲避,口里嗫嚅道,“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可以,”萧辰拉他起来。 萧湛有些惊讶,萧辰竟然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萧湛站起身来,忽然道:“我去泡茶。”他急急地迈进屋门,那背影生怕谁阻拦似的。 萧辰跟着他走进屋子里,看萧湛把茶具都翻出来,冲洗,滤水,然后泡茶,再端着剔透的白玉杯递给萧辰。萧辰紧皱着眉把杯子接过去放在了桌上,拉过萧湛的手,见修长的手指已经被烫的一片通红。那是刚倒的滚水,稍稍凑近杯壁都觉得太烫。 萧辰扯着萧湛到院子里,把他的手浸到冰凉的水里。 “对不起,”萧湛说,他像惶惶不可终日的亡命之徒,抓到了救命稻草却又让它被风吹走,想拼命地把它挽救回来。那一杯水怎么能讨好得了萧辰,又怎么能救他呢?他所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希冀罢了。 “走吧,”很久,萧辰终于道,“离开这里,到我身边去。” 他拉着萧湛走了几步后,萧湛便停在了原地,不肯再往前走。他神色孤掷一注又小心翼翼,小声道:“哥哥……我能不能不去沉月宫……我会离开皇城的,到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当一个没有身份的庶民……” 萧辰的脸色越来越不能看,萧湛拼命地压制住自己的退缩,咬牙说了下去,“我发誓不会再出现在哥哥面前,会离得远远的,一定不会妨碍到哥哥,你信我……” 静默让人恐惧,萧湛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放开,紧接着后颈被狠狠地捏住了。萧辰的手插进萧湛的头发里,又缓慢地攥住往下拉,他看着那张眉目清冽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缓缓地摩挲过萧湛微微干裂的嘴唇:“你怎么敢呢,湛儿?” 萧辰面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