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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谁先死。” 狱卒魂飞魄散,攥着手里的雪花银急忙退出老远。 牢狱通道狭窄幽暗,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地映着萧湛的脸。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其实此刻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萧湛目光空洞,步履平稳,看起来有种非常古怪的平静与执着。 苏宣正在天牢里,他极快地噤声,半跪行礼。 萧湛直直地走向苏洋,根本没看见苏宣似的。他在苏洋转开头的同时将一样东西递到了苏洋面前,那赫然是一把短匕,在昏暗的牢房里发出暗哑的光泽。 冷铁的气息让苏洋敏感地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看萧湛,用一种讥笑又鄙弃的语调道:“怎么,殿下可怜我马上身首异处,要发善心给我个自裁的机会?你只会干这种愚昧又恶心的事,我早知道。” “你不是要给你父亲报仇么,”萧湛道。 苏洋盯了萧湛良久,然后伸手去接那把短匕,萧湛也真的松了手,连眼神也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苏洋扶着墙,拿那把短匕缓缓地贴着手背的皮肤擦过,那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一瞬间便带出了一线血迹。 “你怎么不自己撞死呢,”苏洋垂下胳膊,打量着萧湛,似笑非笑地道,“或者你跪下来先向我父亲请下罪,我再……” 萧湛面色苍白,脖颈上大片泛紫的淤青触目惊心。他木然地打断了苏洋:“哥哥很快会来的,就不要那么无聊地浪费时间了。” “你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苏洋突然怒吼道,“你没想过把我放走吗?!” 萧湛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他稍稍点了下头:“想过。但是……你逃不了的,我也不能让你再带领苏家军给哥哥带来威胁,”他就那么直白地说着,并没有避讳苏宣。 苏宣微微挑了一侧眉,略一停顿后走出了牢门。 苏洋大笑起来,他扶着墙壁笑得状若癫狂却又压抑着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最后他走到萧湛面前,漫笑了声,把匕首塞进了萧湛手里,然后握着萧湛的手猝不及防地刺进了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萧湛满衣襟。苏洋最后的神情出乎意料地平和,他口中吐出大口鲜血,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再见,萧湛。” 萧湛的眼神垂下来,落在地上苏洋满目猩红的身体上。他缓缓地抬手—— “殿下!”身后乍然响起狱卒焦急的声音,“陛下来了,您……”话没说完便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杂乱的脚步响起来,全副甲胄的一列禁卫军出现在了牢门口。 萧辰大步走进牢中,看见地上的苏洋皱紧了眉,又揽过萧湛,拿下他手中染血的匕首。 “他死了,”萧湛静静地看着萧辰,又道,“……是我杀的。”他目光落在萧辰手里的匕首上,接着便不说话了。 萧辰把匕首扔到了地上,他握着萧湛冰凉的手,十指交缠,把萧湛带回了宫里。 萧湛没有再对沉月宫有什么激烈反抗的情绪,他坐在雕砌齐整的台阶上,下巴搁在膝盖上,沉默地看着院中新换来的宫女侍卫,伸手摸了下身旁雕绘精美的廊柱。 “我晚些回来,”萧辰俯身,闭眼亲了亲萧湛的发顶。 萧湛微微地瑟缩了下,默不作声。 萧辰直起身子要走,衣裳又被萧湛拉住了,他回头便看见萧湛仰着头,眼瞳里满是他的影子,脖颈下略微宽松的领口露出一截伶仃的锁骨。萧湛轻轻地道:“明天……我可以去朝堂吗?” 那声音有些胆怯,还有一点掩盖不住的期盼。 萧辰回身抚过萧湛的脸颊,低声道:“可以。但你今天要听话。” 萧湛脸上露出笑来,那么发自内心,像实现了什么愿望一样开心。他带着这样澄澈的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辰一夜未归。第二日宫门口的人却也真的让萧湛出了门。 天空高垂,像一块刀枪不入的幔布铺盖在整个皇城之上。萧湛在很久之后又一次走过长长的朝阶,跨过高高的门槛,迈进铺着红毯的金殿中。 “是殿下杀了将军吗?”苏宣就在萧湛身旁,他直视着前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萧湛不知道在看哪儿的视线转回来,接着停在了苏宣配着的腰刀上。萧辰现在应当很信任苏宣,或者是他表现得很信任苏宣,苏宣才能佩戴着兵刃上殿。 “你要给他报仇吗?”萧湛专注地看着那把长刀。 “不,”苏宣吐出一个字来。少年将军的侧脸线条锋利,英俊的眉目间自有一股薄薄的戾气。他稍稍地转了下脑袋,轻声道:“殿下会为了将军的死愧疚难当,加以诱导便能够做到很多我现在做不到的事。不管是为将军正名,还是更……骇人听闻的事。” 萧湛不再关注那把刀,静默地看着苏宣。 “这是昨日殿下到来之前,将军告诉我的,”苏宣也对上了萧湛的目光,短促地微笑了下,那称得上友善的微笑里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怜悯。 “哦,”良久之后,萧湛眼睫动了动,不再看苏宣了。 他像一尊麻木无感的石像,对周围环境失去了感知。直到内监宣布退朝群臣跪拜,萧湛仍然突兀地站着。低伏下去的群臣很快站起身。萧辰从高堂上走下来,他隐隐地担心,径直朝着萧湛走去。 第二十二章 后来萧辰回想起来那日在朝堂的事,依然把它归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松了口。那是头一次事情在他手里失去控制,像离弦的箭奔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却把他甩在了高高在上的安全之地,徒劳地望着深渊下万壑坍塌,撕心裂肺。以至于在很久之后,他都风声鹤唳地亲身扮演着一个严苛的狱卒,牢牢地把萧湛限制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萧湛在他走到面前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拔出了苏宣的长刀,然后在满朝文武大臣惊恐的目光中刺了萧辰一刀。那一刀刺在肩上,并不很深,但还是流了血。 萧辰还在震惊之中,他愕然地看着萧湛扔了刀,被一拥而上的御前侍卫死死地压着臂膀跪在地上,长发垂到身前,清瘦的身体几乎要骨头断折。 “都退下!”萧辰后知后觉,怒喝。 但这命令没起什么作用,公然刺杀一国之君,并不是他不计较就可以了结的。 萧湛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或者出声,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萧辰一眼,只是垂着头,蝶翼般的眼睫遮盖了眼睛里也许会有的情绪。 精铁的栅栏根根比列,中间的缝隙即便是三岁孩童也无法通过,这是关押重刑犯的牢房,昏暗潮湿,仅仅是接近便叫人觉得阴冷刺骨。 不见光线的地方传来脚步声,在空荡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萧辰提着一盏忽忽闪闪的宫灯出现在外面光线与此处晦暗的交界处。 萧湛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