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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毕竟在宫里这么多年,执掌宫权的时候也长,知道不少事情。若她真提起点什么旧事,与眼前的案子不相干,便看起来也不是为自己脱罪,皇上或许听得进去。” 芷青说罢便问:“娘娘可是怕她手里有柔妃的把柄,反咬柔妃一口?” “随便问问罢了。”皇后声音轻然。言毕便又拿起了书,继续读了下去。 . 顾清霜回到怀瑾宫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皇帝便来了,她靠在软枕上喝着小厨房新送来的鸡汤,听到他进门就问:“不好好坐月子,倒跑出去见荣妃?” “臣妾当荣妃姐姐有要事,不敢不去。”顾清霜边说边将碗递给阿诗,向他颔了颔首算作见礼。 他坐到床边,锁着眉问她:“荣妃说什么了?” “……荣妃说断不会放过臣妾,要与臣妾拼个鱼死网破。”她哑音而笑,说着就抱住他的胳膊,“臣妾不知她要干什么,但若是要见皇上,皇上来臣妾这里见她,好不好?” “你操什么心。”他指尖一点她鼻尖,“朕自会处理得当,你好好歇着。可还有小半个月的月子要坐呢。” “这事不一样嘛。”她声音放软,脸颊在他肩头蹭着,“臣妾怕她与皇上胡说些什么栽赃臣妾,想在旁边听一听,与她辩个所以然来。” 他扑哧笑出声:“辩什么辩,朕不信她就是,你还信不过朕了?” 是呀,信不过。 她眨眨眼:“臣妾自然信皇上,可也想求个清白干净。皇上就依了臣妾吧,莫让臣妾寝食难安。” 她这样绵软的声音,他总是受不住的。只得连声答应下来,承诺若荣妃要见他,他便到怀瑾宫来。 但荣妃真正求见的时候,顾清霜其实已出了月子了。 当时宫正司又从荣妃身边的宫人口中审出了些别的事情,比如盈兰之事。 浅溪招供说,荣妃往盈兰身边塞了人,借着盈兰对柔妃的旧恨,怂恿盈兰往她素日所用的冰中添了东西。 这等恶事竟也与她有关,皇帝自然恼火。于是在荣妃走进紫宸殿时,殿中的气氛已冷到了极致。顾清霜坐在皇帝身边淡看着她,她也回看一眼,接着并不见礼,就笑了声:“皇上都信了?” 皇帝情绪淡淡:“你有什么话说?” “臣妾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荣妃一字一顿。 顾清霜嗤笑一声:“荣妃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我无缘无故,何故这样害你。” “你当真清白么?”荣妃的目光落回她面上,“催产药是我添的,盈兰是我收买的,可参汤里哪来的砒|霜?我不曾认过,浅溪也不曾认过。柔妃,你解释得清楚么?” 顾清霜微滞,倒没想到她会这样将事情拿出来说。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有了错处抵死不认只显得死鸭子嘴硬。但若认下一部分、留一部分,便反会让人觉得后者或许别有隐情。 况且,她在砒|霜一事上也确不干净。 压制住心虚,顾清霜气定神闲地启唇:“催产药与盈兰所添之物都未必要我的命,砒|霜入口却必死无疑。姐姐你不敢认这最重的一条,我原也可以理解,亦不打算追究到底,你怎能反来咬我一口?” “休要强词夺理了。”荣妃面上浮起笑来,透着三分凛意,“我身边的浅溪会吐口,你身边的宫人也未必嘴巴就有多严。不如早早认下来,反正皇上宠你,也不会……” “荣妃。”皇帝忽而开口。 荣妃噤声看向他,他也睇着她,眼中隐有几许厌恶:“不必这样栽赃柔妃。朕只问你――” “那年除夕,皇次子突发急症,晴妃得了消息赶去救了他,后来却被指是她下毒一事,与你有关无关?” 第99章 值与不值 莫说荣妃, 就是顾清霜一时也被这陈年旧事惊住。她讶异地看皇帝,皇帝只看着荣妃。 荣妃讶然半晌,银牙轻咬:“皇上何出此言?” 似在不明就里的反问, 口吻却已外强中干,可见心虚。 皇帝一声轻笑。 她又好似被这轻笑刺激到了什么, 忿忿然道:“皇次子之事宫正司已有定论, 分明是晴贵人……” “朕知道晴贵人也对皇子有所图谋,所以愿意大事化小。” 皇帝打量着她,话声变得更沉更缓:“念及太后的心思和你打理后宫多年的辛苦,所以愿意息事宁人。” 顾清霜听到此处,忽而觉得有些可怕。 皇帝最初这样问时, 她知道他是心中存疑。听至这里,却可见是已对事情十拿九稳了。 这个男人,他想知道什么便能知道什么,一切皆知看他上不上心。 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这点, 现下亲眼见到他的清醒, 也还是深感恐惧。 皇帝继续说了下去:“皇后进宫, 朕也知道委屈了你, 你惹出的一些小事朕便不去过问。知你想要孩子,便将皇次子也送到了你身边, 盼着你能心情好些。” “可你是如何做的?”皇帝锁眉,眉间渗出丝丝缕缕的嫌恶,“如嫔、宁容华、愉贵人, 朕的荣妃好大的本事, 处处都是眼线。亏得皇后还一再为你说话, 柔妃直至前些日子还生怕事有隐情,冤枉了你。” “皇上!”荣妃忽而怒了, 怒冲冲地上前,双手齐齐往御案上一拍,就此撑住。她身子微微前倾,再顾不得仪态,目眦欲裂地吼着,“皇上若真那样清楚,就不该信皇后与柔妃的鬼话!” 宫人们在此时涌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她拉远,按着跪地。 荣妃继续嚷道:“她们……她们没安好心!皇上!后位原该是臣妾的啊!臣妾之子原该是嫡子!臣妾入宫的时候皇后才多大!一个黄毛丫头,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啊!”最后一声质问,将她的哭声带出来,她的身子瘫软下去,宫人一惊,不敢再碰她,纷纷松了手。她便伏地哭了起来,“前头是南宫敏和晴妃,后面又是柔妃……臣妾有什么……臣妾有什么啊!朝臣们一句元后不能自妃妾而立就断了臣妾封后的路,臣妾不服!” 安静的殿中,只有她的哭声不绝于耳,凄厉地诉说一积数年的委屈。 皇帝淡漠地看着她:“立后之事,你倒也不必怪别人,是朕不肯。” 顾清霜一怔,荣妃嚯地抬起头来,连泪水都僵住。 他说:“你对皇子早有图谋,朕如何能不防你入主中宫后再有旁的算计?孩子们不能有这样一个嫡母。” “皇上……”荣妃愣在那里,满目的不可置信。过了良久,这满目的不可置信糅成了一声自嘲的哑笑,“你什么都知道……你早就都知道!” 顾清霜侧首看了看皇帝,只看到了他满面的淡漠。 荣妃却忽地凶神恶煞地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