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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了大狱?王爷对自己的手段如此不自知么?” 渊澄又是胸口一闷,气生得不甚明显,只语气颇为忿忿,“你就不能对我好点,非要气我才高兴,半个月都没见你好脸色!” 文无隅两道墨浓的长眉突地一抽,凑脸向他,旋即舒展开,与右眼一同弯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像这样么?” 渊澄神色一凝,掀他一眼撇开,无声叹气。 文无隅见状这回是真笑起来,陶然负了手放背后,迎着斜阳款款而行。 渊澄越发觉得无奈,见他果真不在意自己曾经隐而不言,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便欲将身份如实承认,算作‘将功赎罪’,转念又想此君嘴里必是又没什么好话待他,实属自讨苦吃,遂按下不提,转而言他,“你这是去哪里?”一眼望去野旷草绿,离木屋越来越远。 文无隅道,“不是说有湖吗?看看去。” 渊澄环顾一眼,蹙眉道,“怕是有些路,骑马找吧?” 文无隅没停脚的意思,“吾以为不远,走走何妨,王爷嫌麻烦的话,请便。” 渊澄枉作好心,只得敛声默默随行。 走出大约三里,一声鸟鸣划破静谧,尖锐又突兀,这一声仿佛狼烟信号,紧接四下鸣声荡荡悠悠。 五十丈外白鹭振翅,一阵清风惊掠野草。 文无隅停住脚步凝望,不远处草丛窸窣起伏,倏忽一只白影腾空而起,眨眼间便只见半空中一群白鹭从容鼓动蓑羽,慢慢并列成行,朝着天际渐去渐远。 直至空中只剩一串白点,两人才收回目光。 齐明秀口中的湖泊,就在一片矮草后。 文无隅忽而坏笑道,“王爷可知那是什么鸟?” 渊澄挑眉复朝天际望一眼,“我只知草长平湖白鹭飞,风日晴和人意好。你要说白鹭分多种,确实难住我了。” 说罢歪头瞧着他,文无隅嘴角微勾,兴致好的时候,眼睛格外明澈,直把渊澄看得心里痒痒,听他道,“原来王爷不是不辨菽麦,是爱胡乱断章凑句。” 说着二人已至湖边。 夜幕下的湖水如墨蓝,涟漪浮漾,偶有鱼群跃出水面嬉戏。 渊澄撩衣坐下草地,顺手拽住文无隅。 文无隅干脆躺倒,枕着一只手臂,眼睛半眯。暮风轻抚,夹杂着丝丝凉意。 渊澄侧过身,支手撑额,另一只手悄悄牵住文无隅,指腹轻摩。 文无隅起先没在意,渐渐地,那只手开始往他脸上来,颌线、嘴唇、鼻尖、残了的眼睛,他乍然睁开眼,眸光一闪,撑地坐直身,附上个邪气的笑,“听说王爷不会水!” 渊澄怔一瞬,立马意会。 文无隅已经提脚往湖水跑,没出几步却被横腰拦截,一霎间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片灰压压的天空。 一静一动之间气息也不稳了,面前一双眼铮亮,如狼似虎,他一顿一顿道,“此情此景、难道不是该、诗兴大发,而非、兽性大发么…” 渊澄弯眼笑,伏地头对他耳语。 任是郎心如铁,坚不可摧,晚霞可证明,一抹不由自主的赧红从他耳根慢慢爬上双颊。 注: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来自王维的诗句。 草长平湖白鹭飞…来自宋、徐元杰。 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 风日晴和人意好,夕阳箫鼓几船归。 第87章 渊澄和文无隅在湖边厮混的时候,齐玦等三人正当与百人分队秘密安排具体事宜。 齐玦治下有方领军严谨张驰有度,深得旗下兵士推崇。 二人对外宣称是叔侄关系,而齐明秀自到江南道半载,入乡随俗适应得极快,平日里勤加练武之外,和底下士兵常有切磋,一来毫不吝啬习武心得,二来确实技高数筹,因此士兵们对他也心怀敬意另眼相看。 单从这点来看,齐玦万分之满意,可渊澄的到来,却让齐明秀宛如变了脾性,浮躁、任性,对此齐玦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 “明秀怎么心不在焉的?莫不是思春啦!” 百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连齐该交代的业已交代清楚,将散场时有人出声打趣,引起众人一阵窃笑。 军营生活…就是如此,耍嘴皮过过瘾罢了,齐明秀习以为常,微微眯眼冲那人道,“敢拿我玩笑,事情要是办砸,小心我把你们一个个摁地上打!” “哪能啊,保证万无一失,您平时的教训,我们可都记着呢!” 都是一群不怕死的,这时候还有心情玩笑,齐玦挥手打住,下令就地解散。 弹指之间周遭重归悄静,好似自始自尾只那三人。 连齐不由地深看一眼齐玦。 齐玦对上目光,冲他颌首一笑,转头看见齐明秀已经走出校场,对他身旁护卫吩咐着什么。 他移步过去,看眼二人,问,“何事?” 齐明秀话未说完,便对他道,“我让小轩备点酒菜,一会儿我们给渊澄送过去。” 齐玦想了想,点头允可。 漆黑无垠的夜空,月如钩,遥遥高悬。 木屋里齐玦三人已等候多时。 模糊人影从夜色中缓缓而来,轮廓渐渐清晰,正是渊澄和文无隅二人。 久立门口的齐明秀脸色刹白,心绪翻腾,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觉攥紧了拳。 齐玦迎上前,见此二人并无异样,只那文公子一抹唇色嫣红如血,额前伏贴的碎发是半干模样,似乎明白了齐明秀怒而不发的原因。 齐玦拍拍他紧绷的手臂,笑问,“王爷去了哪,叫我们好等。” 渊澄已察觉齐明秀神色愤然,却当视若无睹,弯眉笑道,“明秀提起的湖泊,找了许久没找到。” 齐玦信以为真,指了指方向,“往西三里便是平湖。” 渊澄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眼,点头假装才知道,又问,“事情都安排下了吧?” “都已妥当。”齐玦应道。 渊澄看见一桌菜肴,眼睛顿时发亮,湖边折腾半晌,又走了些路,肚子早已咕咕叫。 占了上座,三人各捡一边,连齐没位置很是尴尬,不过没等他挪脚离开,渊澄冲他勾手,示意他一同落座。 居下座的文无隅反应快,忙往一边移了移,让连齐挨着齐明秀那边,尽可能远离随时可能爆发的怨气。 菜系菜色无需多言,就是那一坛坛酒,委实多得可以,七只一溜摆齐明秀身后的茶案上。 五人神色各异。 渊澄却是个没心肺的模样,给一人塞一坛,口中说着无需客气拘谨的客套话,便先自闷一杯。 这一顿饭的郁郁程度恐怕比中午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人微醺气氛也随之舒缓,渊澄闲闲开口,问齐玦,“明秀在你这,读书练武可曾懈怠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