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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欣羡:“我若如苏墨一般心性,怕也不会与陈崖走到今日。” 元舒从苏墨身上直起身子,一本正经,说:“我与苏墨又不是你们那种关系,哪来的类比。再说,他一个不爱讲话的木头桩子,你若是与他一般无二,别说今日,怕是连昨日都走不到。” 半月一愣,噗嗤笑出声,“您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笑。” * 说话间,书店传来沙哑的少年音,压低声音悄声问:“小颖,我带阿清来书店玩儿,半月叔叔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老板正休息呢,还是那样,哎……” 接着便是一串脚步声。 半月脸色一僵,慌忙起身,朝元舒和苏墨二人施礼,道:“二位若是不介意,随我去后堂吧,这里怕是不方便了。”说罢,也不管元舒是否同意,就径自往外走。 可三人动作终究慢一步。 短发的少年,三两步迈上楼梯。一身黑色休闲服,手上正牵着位姑娘,缓步朝三人走来。 半月目光投向来人,柔媚的眸子里反复萦绕的,是深深的眷恋。 只是,看到那两人牵着的手,脚下踉跄,险些跌坐回去。 “你先自己找本书看,这店里很多孤本书,都可以看,但都是文物,注意别弄坏,赔偿金很高,我叔叔可小气着。他生病好几年了,我去看看他,一会儿过来找你。” 陈崖把女孩安顿好,又端了饮料和糕点给她,半点未能发觉身边站着的半月。 而半月,自始至终都无声看着。 一人,一妖,明明共存于一个空间,却好似相隔鸿沟天堑。 他在轮回流转的人间沉浮,他在只有他的世界,辗转长存。 * 妖者,与天齐寿。 唯独画中妖,是人的欲·望、渴望、奢求、不甘、憧憬等,种种情感汇聚而成,伴随画作而生,专属于作画之人的,妖。 画者情感消磨,则妖被消耗。画者情感全无,则妖寿尽。 陈崖,便是当初求元舒赐予画中妖的人。彼时年少,誓要永世呵护画妖,便是喝多少孟婆汤,只要他在,就护得妖命在,若违此誓,天雷降身,三魂俱灭。 元舒摇头:看半月这发丝枯槁之相,陈崖对他怕是真到了尽头。 半月一直沉默看着,待人消失在楼梯口,方才敛了目光。一双眸子静如止水,对元舒淡淡道:“请随我来吧。” * 元舒和苏墨在座位留下一道虚影用以迷惑店里其他人,不过转瞬便来到后堂,半月的会客厅。 清雅的屋子,两张四方桌,四把红木椅,角落里搁着一把古琴。 元舒四处打量,道:“你这房子,倒是与先前陈崖在时,无异。你的事,可曾说与他听?” 半月拖着曳地的衣袍,为两人奉茶,眼里淡淡的,没了多少光彩,说:“未曾。我活了这么些年,也该有个了结了。今日能够等到恩人,并将您物品归还,也是上天垂怜,让我不至死了都于心不安。” 一直沉默的苏墨,忽然冷声道:“你若死了,世间便再无半月。” 他是画妖,没有轮回,没有魂魄,无法转世。 妖身若是散了,便是永远散了。 “倘若那人后悔,也再无能力让你回来。”苏墨垂眸说着,看不清悲喜。这语气不似劝慰,倒像在陈述事实。 半月却是分外释然,对此无甚想法。 指尖轻扣杯身,说:“先前就听舒画说,你不善言辞,定要他变着花样地逗,才肯和他讲上几句话。今日得你提醒,我也是个有福的。至于你说的,那人后悔与否……若我真亡逝了,这与我又有何干系?人死灯灭,纵有再多不舍,我也无从得知了。” 声音里依然淡如止水,可听起来却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气魄。 苏墨未再多言。 元舒也看出,月半在生世的轮回里,早已痛下决心,这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撼动的。 只是…… “如此他便违背当初誓言,你的死期便是他身承雷霆之日,这于你而言也无妨吗?” 其实,半月心里对陈崖还是关心的,元舒也知道这一点,是以狠下一剂药,只希望这最后的拿捏,能让他放弃灰飞烟灭的想法。 可半月却只苍白着面颊,长袍拎起,跪到了元舒面前。 “我自知欠您良多,无论如何都无法奉还。可还想……求您帮帮陈崖,将这毒誓化了吧。他忘记了,我也没在意,何必非要互相束缚?这世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来,也想一个人轻松松地走。” 元舒连忙起身,将人扶起来,“非我不帮你,只是……我而今也不过借着玉笔残留魂力与转世肉身,得以出来片刻。如今,我已是肉体凡躯,神力散尽,实乃无力。” 月半踉跄起身,险些站不稳,软倒在地。 * 元舒还未出手相救,外面已经旋风一般冲进来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伸手便将人腰间揽住,搀扶着上了座椅。 “明明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你就不能去床上躺着。你就是不让人省心,最近吃药没?在吃什么药?之前就让你去医院,你去过没有?把医院化验单拿来给我看看。你要是没去,我明天亲自带你过去。你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 一大串的问题,比元舒还话痨。 是陈崖,一米八多的个头,比半月高了半个脑袋。银发蛊人心魄的妖精,靠在他肩头,柔柔弱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坐化一般。 半月被搀扶着坐上椅子,转头看向冲进来的人,淡淡道:“无事,你和未婚妻去玩吧,这是你第一次领人回来,别怠慢了。” 陈崖被说得呆住,哭笑不得:“叔叔,我都说了,那是女朋友,不是未婚妻。未婚妻是将来要结婚的,女朋友是谈恋爱,不一样。你每天卧床在家,都快成老古板了。你要是真不喜欢去医院,我明天带你出去晒晒太阳?你看你这头发,都快成干草了,我上回给你买的补品,你吃了没啊?强身健体,可贵了,那可是我打工赚钱买的,你要是不吃,我现在哭给你看!” 月半却只是闭了眼轻声咳嗽,还未从刚才元舒的话里回神。 陈崖以为他这是怎么了,吓得脸都白了,一直拉着半月袖子问他哪里不舒服。要不是半月拦着,怕是一个电话打到医院,叫救护车了。 元舒看这两人,心里惆怅复杂:明明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眼里也还有彼此,为什么就走不下去了呢? 他转身看向苏墨。 虽说他与苏墨关系不同,可仔细一想,他与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