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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叫人把东西往家里拿了。这作坊的主人原本就是个地痞流氓,这些年稍稍有些长进,好歹把自己混成一个收保护费的,不是威逼利诱敲诈勒索那种,而是街坊自愿给些米面钱粮,遇着事儿的时候就找他们出头。 这会儿这个作坊里头的小孩儿,大多都是手脚不干净,被他给逮着的,说直白点,他们从前都是偷儿。 通常这作坊主抓着偷儿,若对方是个有手有脚的大人,那肯定就要往死里揍,不把这种人打怕了,他们罩着的这片街区就别想消停。 不过若是抓着小孩儿,那有时候就是真没办法了,除非你能狠得下心,把这些小孩都给弄死了,要不然这事儿没法治,他们没饭吃啊,你说怎么办。 所以这作坊主从前就最烦这些偷东西的小孩,抓着了扔出去,过几天又得跑回来,有时候碰到一些个没脸没皮的,还想从他这儿蹭饭吃。 也是他心软,给了一两回,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结果倒好,小半个长安城的小乞丐小偷儿们,现在都知道他了,没事就把他当冤大头。 眼瞅着都要没路走了,他被这些小孩缠得都快烦死了,穷得都要当裤子了,结果灵光一闪,倒是被他给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弄个帮人拣羊毛的作坊,叫这些小孩都来干活,不干活还想蹭饭的,一律丢出去。 他这个人虽然从小就是在街面上混的,但为人很仗义,也讲信用,这些年下来,倒是结交了不少朋友,要揽些拣羊毛的生意,那是不太难。 “邢二,我的那些羊毛都拣完了没有?”这时候,一个肚皮滚圆身上裹着皮草的商贾,过来提货。 “没呢,你不是说明后天才要?”邢二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子,手上正歪歪扭扭地在一块小黑板上记录着什么,仔细看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他写的都是一些阿拉伯数字。 “有个朋友从石州带了一批货回来,我叫他先给我留着了,晚饭前就要把羊绒给他送过去,不然他就要换给别人。”那胖子火急火燎道。 “小子们,都听到了没有?晚饭前把这批货赶出来,我让胖七一人给你们买个羊肉烧饼。”邢二这一番话,顿时引得那群小崽子们一顿嗷嗷。 “我去把阿妹喊来帮忙。”有个鬼灵精这就想带上家人一起蹭吃了。 “行了,你阿妹才四岁,能帮什么忙,都别给我想七想八的,赶紧干活。”这些小崽子也太贪心了,就这会儿作坊里头这么多人,一人一个羊肉烧饼,也够那胖七心疼好一阵的了,若不是他这会儿要货要得急,能叫他出了这个血才怪。 大冬天的实在也是很冷,这作坊的条件十分简陋,邢二本来也就是个没积攒的,这会儿为了采光,干脆又放弃了四面密封的土屋,就是在他家后边的一片空地上搭了个四面漏风的草棚子,那些小崽子们就都在棚子里干活。 这些小崽子们一个个大鼻涕刺溜刺溜的,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还有另外那几个妇人,多是附近这一带家境贫寒的街坊,听闻能有一个羊肉烧饼,手里边的动作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这长安城虽然繁华,却同样也生活着许许多多的贫苦人。 就那街面上看起来十分寻常的羊肉烧饼,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多少穷人家的孩子,日日盼夜夜盼,却始终盼不来一个香喷喷热腾腾的烧饼。 第131章 隐藏的高手 精打细算的商人们都知道要在劳动力便宜的地方加工羊绒。 这些收购过来的羊绒先要分拣,然后是清洗纺线,染色,最后再将加工好的羊绒线运到离石县西坡村,花钱请村里的小娘子们将它们织成羊绒毛衣裤。 听闻现在那个村子里不止是小娘子们会织毛衣,媳妇子们也都会,甚至还有不少出嫁的女儿回来娘家做活的,织毛衣的人多了,出货自然也就快了,他们这些商贾过去,通常也不需等太久。 其实多等一两天也是无妨的,那许家客舍饭食好,住宿条件也很不错,价钱还合适。近来又有罗三郎在那里教人算术,算术这回事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也没什么,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商贾来说,那可真是太重要了。 在离石县这一带,现在也有不少帮人加工羊绒的,有些外地人图方便,或者是不差钱的,也有收了羊绒就直接运到这边再找加工,甚至还有人直接用牛车拉着一些还没分拣过的冬羊毛就过来了。 离石县这边的加工市场比别的地方要更加成熟一些,通常,来人只要在城里找一家信誉良好的客舍住下,然后付一点介绍费,店家就会帮他们安排得好好的,可以找靠谱的中间人承包,将货物拿走加工,也可找零散的人手过来干活,货物的主人可以在旁边看着,不过这样一来花费就会稍微多一些,毕竟这么多人一起做活,总要给他们提供一个劳动场所。 能到离石县来找加工,多也是一些不差钱的,毕竟离石县当地的工价虽然不很高,但是付些铜钱总是免不了的,当地人大多认铜钱,绢布粮食都不太好使。 若是换了其他一些地方,城市里的贫民普遍没有什么经济收入,又没有农田可以供他们耕作,粮食和布匹都是他们需要的,所以一般商贾就只需要支付些许粮食或者是一些布料,便能招到大量的廉价劳动力。 “阿娘,你和阿妹便住这屋。”在西坡村的姚家院子里,姚大郎的新媳妇刘大娘这时候正把她老娘往一个屋子里引。 “这屋收拾得真是齐整,瞅瞅这大窗户亮堂的,咱家堂屋都没这个好。”待到进了屋,又关上了房门,当娘的这才拉了女儿坐下来说话,刚刚在外头的时候,她是不怎么说话的,自家闺女新媳妇进门没半年,她这当娘的过来这边,肯定也得客客气气的,免得叫人见了心中不喜。 “原本也是一个客房,近来入了冬,也没什么人住了,这回你们过来,大郎便说叫你俩住这屋,这屋最好。”刘大娘坐在炕上与她母亲说话,这炕也是一早就烧上了的,这会儿屋子里头暖烘烘的,熏得她面上也透出了几分红晕。 “大郎待你可好?”刘母见女儿气色好,心里也是高兴。 “好着呢。”刘大娘面上更红。 “这回让我们过来,可是你说的?”刘母又问。 “我先前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这事毕竟也不是一家一户说了就能算,村里那么多人呢,前些时日村里人聚到一处说了说,言是这织毛衣的活计多了,村里这些人手也做不过来,不若找些亲戚过来帮忙,总不好叫这些做不完的活计在那儿摆着,自家亲戚家中有人手,却没地儿挣钱……” 刘大娘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这回她的母亲是带着她阿妹一起过来的,为的就是学这织毛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