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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地址?”傅千树听完,调出百度地图看了看,道,“离我这不远,走路都可以哎……别折腾了,这次换你在原地等我。” 他结束通话,吕奇那边安置好了在等车,过来揶揄他道:“准备见你那——呃,‘女’、女朋友?”啊啊磕到舌头了好痛! 傅千树点头:“谢谢你解围,吕奇。” “嘿嘿,我够兄弟吧,”吕奇摸着后脑勺笑,反应极快,“所以南门的饭馆是不是也随便我挑了?” 傅千树控住力道擂了下他胸口,转身,按指引过到另一条马路。 这个月份夜间的空气说不上干爽,甚至是带着粘密的潮润,温度又高,将将二十分钟的脚程,便从大张的毛孔逼出汗来。傅千树未曾看天气预报,不知这样憋人的氛围,明日是否落雨,如果大水倾盆,第一节课会否迟到。他途径一处施工地带,没设街灯,只在未成的建筑上橘光明灭,像灯塔。 傅千树孤勇地跳过小坑,深一脚浅一脚从那一带踩出来,这天的天上甚至没有月亮。 他发微信:我到啦! 傅千树本来想进酒店大厅,手机都没收就被路边的炒栗子勾去了三魂。比麦芽糖还甜腻的香味在大街小巷发酵。他咽了下口水,忽地觉着烤串和火锅一样是撑饱了还能再来两口的食物。他刚吸了吸鼻子,有人就将他腰一揽往旁边带。 傅千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在对方怀里挣扎,脑子走马灯似的播放社会新闻,他活鱼一般扭来扭去,兀然颈子抬着,嗅到隐约的草木香,立马门儿清地由着人摆弄,笑了起来。 傅千树拿下臂掩着脸,吭哧吭哧地笑,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索性装成瑟瑟发抖的样子,可怜巴巴道: “你,你是谁,劫财还是劫、劫色?” 岑惊鸣戴了帽子,帽檐下又兜上口罩,好似经不得风,又像电视中演的哪位大名鼎鼎的学生侦探。他的眼睛里蓄着一把火,亦入戏地压低声音说:“少废话,全给我交出来!” 傅千树生动的五官快挤作一团,颤巍巍地把从头到脚所有能掏的兜掏了个遍,只翻出几枚干瘪瘪的硬币,还有糖,当时陈眠抓了一把给他揣着的,柠檬桃子荔枝等口味应有尽有,他手掌不大,用掌心包住,却从指缝接二连三漏出来,岑惊鸣只好眼疾手快给他拢着。 “给你,”傅千树乐呵呵地说,“随便劫,我都给你。” “就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他眨眨眼睛,拉住人,用打商量的口气说,“再摊个我,够不够?” 弄不清是不是洒水车刚经过,这处窝着几个低低的坑洼,岑惊鸣引着他到的地方已经是街道的静面,路灯的亮度更加稀薄,映得水滩像人造的一地星光。 他一垂头,拉下罩面,含住了傅千树的唇。 岑惊鸣的动作太快了,以至撕开一种天地不顾的狂乱,听到由远及近的自行车铃,他推搡着傅千树往黑暗的更深处。其实上边楼层还不少窗户点着灯,但三楼以下就是乌漆漆的了,沉浸在吻里的傅千树没心思看,只模糊感觉到有什么完美地辟出了一片光线死角,任由着底下的天雷地火,惊心动魄。 “不要——” 他当然是不大能经受住,便觉得肺部的空气所剩无几,从齿间泄出小兽软弱的求饶。 可岑惊鸣却生出卑耻的满足来,看的见的看不见的,听得到的听不到的,统统绕开了脑子,像温度过高后化开的蛋糕,奶油涂层和其他装点抹成色块。他也不在乎周遭的类属,海市蜃楼都无所谓,只要眼前这个人是真的。 喜欢是真的甘于捧出自己是真的,他过分到这个地步也只是抗议几声,哄小孩子似的给他一下一下顺着脊背在拍,他们两情相悦,他还有何踟蹰? “对不起。”他说。 岑惊鸣把人放开了,口腔里还漫着一丝铁锈味。 傅千树其实很粘人的。连他猖獗如此,依然贴上来,蹭了蹭岑惊鸣的颌骨。 “你怎么啦?” 然而岑惊鸣没说话,或者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讲。他开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着傅千树的脸,因为光线太直接对方闭上了眼睛。 不是特别严重,稍稍显得红肿,嘴角处破了皮,渗着沾了水光变作淡粉的血珠。 傅千树睫翼翩跹,头微抬着,切断了视觉有点紧张,仿佛还在期待他落下啄吻。 但岑惊鸣只是轻轻帮他抿去血痕,说:“跟我去吧。” “噯?”傅千树有点失望,还是乖巧地应了,“好的。” 他手机却响了,傅千树说着“等一下哦”就要去接,可惜连来电显示上的备注都未看清,机子就发出一声“嘟”的低电量警告,罢工了。 “是谁,拿我的回过去吧。” “没瞧见,”傅千树说,“算了。回房再充。”出饭店那会就已经标红了,他又一路开着导航,能坚持到岑惊鸣找着自己已是侥幸。 岑惊鸣只说:“走。” 傅千树很想问他这么热的天干嘛做此装扮,话到嘴边,又预感到一些事情,乖顺地跟在旁边。 岑惊鸣知他心神不宁,扣紧了牵人的五指。 进了屋,傅千树站在玄关,扶着墙想把鞋脱掉。岑惊鸣订的房间一点都不逼仄,配备沙发、写字桌,等宽的阳台,甚至进门就有做饭需要的灶。 他毛手毛脚地要直接把脚从鞋里挤出来,岑惊鸣去而复返,拿着纸拖鞋放在一边,蹲下来要给他解鞋带。 傅千树脸一红:“哎别别,我自己来。” 岑惊鸣捞住他的脚腕,轻轻摇了摇头。 “你怎么啦?” 傅千树只得由着他,把问题再说了一遍。 “是我的错,”岑惊鸣终于说,“对不起,小树。让你背了这么多骂名。” “发生什么了?” 岑惊鸣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实话实说,必须告诉我,”傅千树急道,“不然我真的生气了!你不是说什么都不会瞒着的吗?” “我不瞒。”岑惊鸣笃定地回了他一句。 他把手机解锁,拇指滑了几下,递过来。 傅千树看得入神,连岑惊鸣给他换好鞋,把牛仔外套挂到衣撑上,又领着他坐下,倒了杯温水,一概未能注意上。 “这些——” 傅千树又上了遍Mation,岑惊鸣给他看的截图里那些帖子不翼而飞,倒是被余秋的事情屠了版。他点开浏览了几页,自己只是作为捎带一提的配角出现在只言片语中。 他头脑渐渐理出草蛇灰线,沉稳道:“惊鸣,这个挑事的和你们的谋划应该没什么关联,只是要报复我,正好跟着凑一块了。” “不是没错,”岑惊鸣说,“我也有责任。” “什么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