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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国 九月的M市,还带着暑气的余韵在空气中漫延开来,即便快要入夜,依旧让人有些闷燥。 祁真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看着两旁眩目的灯光和那些像是误入这干净利落机场,过分喜庆的红灯笼,上面还贴了几个端端正正的大字,喜迎国庆,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河堤淤泥的腥气,伴着那些嘈杂喧闹的人声把自己包了个满怀,这才暗自后悔似乎不该挑这时节回来。 祁真还在头痛的时候,一辆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车停在了自己面前,“呲”的刹车声在这鸣笛声、说话声、广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氛围里,倒也不显得刺耳。 车子底盘带着氤氲的热气形成一股小浪涌了过来,祁真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便看到一个跟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年轻人从驾驶座下来,小踱几步跑到面前,连鬓角都被汗浸的有些湿,似乎有些急切的样子。 他抬手在脸上很随意的擦了一把,然后对着祁真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欢迎回来,少爷。” 接着又小心的把掌心贴在腰侧衣服上蹭了蹭汗,才接过祁真手中的行李,右手作势要打开车门,被祁真一个摆手便停下了动作。 “我自己来就好了。”祁真轻轻说了一句,因着机场有些喧嚣的风,小司机听了个囫囵,但看着已经自己坐进车的祁真,便赶忙放好行李坐上驾驶座。 祁真靠在椅垫上,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松了松手指和肩膀,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然后才睁开眼睛打量着坐在驾驶座的小司机,还在微微喘着气,顾忌到自己收了好几分势。 “张叔呢?”祁真开了口,张叔做了自家这么久的司机,忽然换了人竟也没跟自己说。 “哦哦,少爷是这样的,张叔这两天有些感冒了。本来想自己来接你的,但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病气,你不是刚回国嘛,怕过了给你,又觉得有些不吉利,就让我来代班一下。”那司机慢慢说着。 祁真点了点头,像是张叔的性子。以往只要自己回国,那人便要挑两三个最红的苹果,端端正正放在车后面,还要塞一个在自己手里,跟要出嫁似的,吉利的不行。 祁真又看着有些局促的小司机,接着开口:“别叫我少爷了,直接叫我祁真就好了,我家没这些规矩。” 小司机听言,正了正腰板,握着方向盘的手越发有力,用自见面以来最有中气的声音喊了一句:“好的,祁真少爷。” 祁真:…… 祁真扭头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眉眼渐渐变得温柔。忽明忽暗的灯光不断在自己脸上闪过,却仿佛有重量一般打在自己心上,提醒着自己要到家了。 这个念头一下子浸润身上每一处角落,让原先的浮躁全部归于宁静。 “下次你不要急,不过是多等一下子。这地方堵车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急也没用。”祁真慢慢开了口,温温润润的声音在狭□□仄的空间里让人听得分明,也很舒心。 祁真一看这个小司机就知道他在紧张,当时急匆匆的跑到自己面前,拼命压着粗气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想必是没算好时间,紧赶着才到的机场。 原先张叔来接自己的时候,都要提前好几个小时做准备,这时候又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时期,堵车不奇怪。 那小司机被祁真戳破了真相,下意识的想伸手挠挠头,但又想到自己开的是小轿车不是过山车,手不能离开方向盘。于是把头埋得低了一些,一下子红了脸,扭扭捏捏说了声:“好的,少爷,这次没经验…” 张叔说祁真少爷最好相处了,这话不假。那周身的气度和长相,拉到人群里也是扎眼的存在。 长得好也就算了,这脾气还好,长得好脾气好也就算了,还腰缠万贯,长得好脾气好腰缠万贯就算了,听说还打小就聪明。 也不知道上辈子拯救了什么,这怒放的生命如此自由的飞翔。 祁真睡得很浅,因为车厢内空调温度有些低,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但是又实在不想动弹,也不想开口,怕引得那个小司机又觉得做错了什么,所以当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祁真揉了揉自己有些发僵的脸,渐渐染上笑意。 祁真接过行李箱,对站在一旁的小司机微微颔首,笑着说道:“辛苦了,我自己来就好,早些歇着吧。”说罢,便拖着行李箱沿着鹅卵石小道往前走去。 穿过小径两旁绿植的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吹散一身的疲累。 “爸、妈,你们的儿子回来啦。”祁真人未到,先出声,接着便听到原先还有些声响,西西索索的大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不小心被摁了暂停键,不消片刻又嘈杂了起来,还传出一声石破惊天的“哎!”。 一听就知道是老妈。 祁真把手上的行李箱递给身旁的保姆,才快步走进大厅,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祁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最上位,自家爸妈以及姑姑姑父、叔叔婶婶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两侧,端的那叫一个贤良淑德。 还特地留了个爷爷对面的位置给自己,跟三堂会审似的。 看惯了老爸平日在家“我是你大爷”的姿态,猛地看到“我是你儿子”的怂样,祁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怎么了这是,摆这么大阵仗等我,爷爷奶奶想我了是吧。”祁真挑眉,接着快步上前抱住了奶奶,还轻轻蹭了蹭嘟囔道:“奶奶,我可想你了。” 声音甜的老太太一个劲抚着祁真的背喊“我的心肝儿哦,奶奶也想你”,然后才一一唤过在座的各位长辈,气氛顿时又变回唠家常模式。 就在姑姑婶婶都要忍不住上来给祁真一个爱的拥抱的时候,祁老爷子轻轻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右手杵着拐杖就在地上点了两点,并把拐杖转了个方向。 恁大的龙头对着祁真,感觉下一秒就要现出真身,把自己摁在爪子下面摩擦。 “小真啊,你最近和那臭小子有联系吗?”祁老爷子不紧不慢问着。 “有,怎么了?”祁真才知道自己这是千里送人头来了,没抓住不回家的“臭小子”哥哥,就拿刚回家的弟弟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