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顾敛昭走在前面，打开寝室的灯，刚坐在桌前，手机就响了，是他母亲的短信。 顾敛昭把手机砰的一声丢开，扶额，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咬牙切齿，眼里淬着厌恶。 洛慎行愣了一下，站在旁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鲜少有那看得懂别人话外音的时候，但是这一刻，他莫名觉得，绝对不可以和顾敛昭说话。 顾敛昭身上压抑着阴暗的气息，他母亲要他明天和黎韶一起去买礼物，还少见地给他打了一大笔钱，叫他给“黎叔叔”买一些好点的东西。 他管那个扭捏做作的女人去死，这种人也配自称为他顾敛昭的妹妹。 仿佛又看到那个女人，顾敛昭的胃隐隐作呕。 顾敛昭冷静了一下，扶了扶眼镜，俊朗的外表上的阴霾逐渐散去，又把手机捡回来，低着头打字。 打完字以后，顾敛昭像再也受不了一样，把手机扔开。 顾敛昭往椅背上靠了靠，背后低着头写着什么的洛慎行，莫名其妙心情好了很多。 关上灯以后，洛慎行爬进了被窝，黑暗里窸窸窣窣的磨蹭。因为还有些轻微的低热，盖上被子低喘着。 顾敛昭心跳的规律变杂，又想起来洛慎行想着他的名字自渎的样子，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洛慎行闷声道，“你咳嗽了么。” “怕我传染给你么？”顾敛昭悠悠地问。 洛慎行道，“……你又不和我接吻。” 顾敛昭闷笑，“你是在向我索吻么。” 洛慎行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埋进被子里，不说话了。 早起的顾敛昭拉起行李箱，拽好自己身上的围巾，冷酷地拉开了门。 “顾敛昭。”洛慎行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寒气从拉开的门缝里吹进来。 顾敛昭皱眉看了他一眼，“什么。” “早点……回来。”洛慎行说完就撑不住地进入了梦乡，黑色碎发从被子里探出来一点，语气闷闷的。 “……路上小心。” “早点起床，去食堂吃个早饭，不吃早饭对胃不好，洛大学霸。”顾敛拉上门之前说完了这段话。 早上的风很凉，顾敛昭吸了口气，站在女生宿舍下面等黎韶。 挺拔的身姿在楼下仿佛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偶尔几个早起的女孩都不由侧目。 楼门噶吱一声被推开，顾敛昭扶了扶眼镜，看到向他飞奔而来的黎韶。 黎韶快跑了一步，埋进顾敛昭的怀里，“哥哥，我好想你。” 顾敛昭僵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在黎韶抬头的时候，又像是换了一个人，笑的如沐春风，“明明前几天在见过，小公主又调皮了。” 黎韶扁扁嘴，拉着他的袖子，“哥哥和苏莫雨姐姐关系很好吗？” 顾敛昭简略地回答，“还好。” “真好，”黎韶拉着他走，“以后哥哥和苏莫语姐姐结婚了，我还能经常见到哥哥呢。” 顾敛昭眼睛里的笑意很浅，“不要这样开玩笑，坏了苏学姐的名声。” 黎韶突然停了下来，道，“哥哥不会喜欢男人吧？” 顾敛昭顿了一下，看向她，“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黎韶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笑了，“没有啦～只是苏莫语姐姐那么好看哥哥都不喜欢，让我有点怀疑哥哥是不是喜欢男人啦～” 顾敛昭说，“是吗？” 黎韶说，“所以哥哥千万不要喜欢男人呀，要是阿姨知道了，哥哥肯定没命在了。毕竟哥哥的父亲就是爱上其他男人才和阿姨离婚的呀！” 黎韶笑了一声，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真是可怜呀，阿姨。” 顾敛昭笑道，“怎么会，如果不是这样，母亲怎么会遇见黎叔叔呢，虽然黎韶的父母因此离婚了，但是我却因为这个机会遇到了黎韶。” 行李箱在地上咕嘟咕嘟地转，黎韶突然哭了出来，抽抽搭搭的，“哥哥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说这种话！” 黎韶推了顾敛昭一把，却被顾敛昭扣住手腕，看到顾敛昭冰冷的目光，黎韶的流泪的眼睛有些茫然。 顾敛昭放开她的手腕，“哭够了？” 黎韶抿唇，眼睛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哭够了去买礼物。”顾敛昭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黎韶安静下来不再作妖，顾敛昭也随便去烟酒店买了烟和酒，一路上黎韶像是怕了一样，跟在顾敛昭身后不乱说话。 “哥哥对我这个妹妹真是狠心。”黎韶站在他身后，悠悠地道。 顾敛昭扶了扶眼镜，在距离门口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怎么才算不狠心，任由你不知廉耻地爬上我的床么？” 咔哒一声，门被拉开，黎韶的脸色煞白。 开门的是顾敛昭的母亲，叶丽娜女士。 她笑着把两人迎了进来，所谓的“黎叔叔”对顾敛昭有些冷淡，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他母亲，所以对他这个前夫的拖油瓶一般都是眼不见心为静。 叶丽娜拉紧了顾敛昭的袖子，强笑着开口，“阿黎，我带敛昭去收拾东西。” 刚进了房间，叶丽娜就甩了顾敛昭一个巴掌，他的眼镜被打歪了摔在地上，有些裂痕。 叶丽娜虽然生了顾敛昭但是看上去却十分年轻，难怪黎韶他爸喜欢。 顾敛昭有些走神，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下意识地说，“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叶丽娜尖叫着，“黎韶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我没有做，我什么也没有做。顾敛昭刚开了口就咽回去了。 反正没有人在乎。 “黎叔叔愿意收养你供你上学，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叶丽娜声泪俱下地控诉，“你知道妈妈带着你有多辛苦吗？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你，你爸又抛下我们，你知道妈妈带着你有多苦吗？” “对不起。”顾敛昭又说了一遍。 “黎韶是一个好孩子，”叶丽娜捂着脸，“你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好好相处！” “都是我的错。”顾敛昭捡起眼睛，眼睛有些走神，“我错了。妈妈，让您失望了。” 叶丽娜哭了一会，又摸着顾敛昭的脸开始掉眼泪，“疼不疼？” “不疼。”顾敛昭说。“妈妈，我下午还有选修课，不在家待着了。” 叶丽娜有些不安，“那你黎叔叔可能会不高兴。” “我来，黎叔叔才会不高兴。”顾敛昭说。 叶丽娜想到丈夫的表现，咬唇，不说话了。 顾敛昭拉着箱子离开了，黎叔叔和黎韶都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叶丽娜显得有些拘谨。 顾敛昭没有跟叶丽娜告别就走了，把行李箱放在宿舍楼下，就去了酒吧。 顾敛昭拉开衬衫的领子，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坐在昏暗的吧台的角落，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灌了一口酒，混进了人群里。 昏暗的灯光下，暧昧的摩擦让顾敛昭糟糕的心情恢复了过来，贴身舞的美女在闪烁的灯光下朝他夹了一个媚眼。 顾敛昭翘了翘嘴角，“嗨～” “帅哥，一个人么？”美女扫了他一眼，“对我有兴趣么？” 顾敛昭吹了个口哨，“当然有。” 酒厅的门被人狠狠地推开，沉闷的声音被舞池的音乐盖住了。 顾敛昭鬼使神差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到脸色绯红的洛慎行。 顾敛昭低骂了一句，离开舞池，快步走到他身边，“你疯了，发着低热到处乱跑？” 洛慎行站住了，看着他，“是顾敛昭。” 洛慎行在他耳边说，“你喜欢这种舞么，顾敛昭。” 顾敛昭抿唇，只见洛慎行走入舞池中间，柔韧的身段蹭着钢管跳舞，跳的不是一般的钢管舞，而是拉丁舞。 虽然低烧让他有些迟缓，但是动作却不见迟钝。 顾敛昭咽了口水，看着有几个人暗戳戳地接近洛慎行，眼睛里闪过不悦。 走进舞池，站在洛慎行身旁，隔绝其他人的接触。 洛慎行跳完后，站在原地，看着顾敛昭，有些委屈，“你有些不讲道理。” 顾敛昭心软下来，“我怎么了？” “你不能接受别人靠近我，”洛慎行接着说，“你却让别人随便靠近你。” 顾敛昭没有回答。 “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洛慎行低下头说，“在可能的范围内，随意地和其他人约炮么。” “对不起。”顾敛昭还没有思考，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洛慎行问，“为什么要道歉？” 顾敛昭说，“因为你说的没错。” “而且……”顾敛昭没说完。 “你也不准备改。”洛慎行接了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