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来
双眸的阴影渐渐扩大,被青灰的天气镀上了色。 “扣上。”满眼戏谑。 “扣你妈。”拳头握紧,四肢颤抖。 一下子咬上了我的唇,“我刚漱了口,可以吻你了。”作势就要啃。 我忙推开他,余光扫过背着我们的司机。 “我扣。” 谨慎地合上他的衣服,生怕触碰到里面一丁点皮肤。面前是熟悉而燥热的男性气息,落在脸上的是他暧昧的呼吸,颤抖地扣上第一枚纽扣。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快点动…”歧义的话被他说的扭曲色情,“一直不停地到我的最上面。”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跟一个女人做到正高潮的时候,一声淫荡的媚叫突然响起,不是那女人的,而是你的手机铃声,”扣到颈上的手指一抖,他低头亲了一下,“所以,你还要跟她们做么?” “我他妈不会关机么?变态!”动作完成,终于远离最危险的束缚地带。 “要是打不通,那我就把铃声推荐给你妈好不好,她可是很想念你,如果有你的声音当慰藉…” 狠狠捏住我急了眼的暴躁拳头,再一次失笑的眼里是更加狠厉阴冷的暗潮,“那你还跟她们上吗?” 就像梦魇一样,从我身边飘过去。留下了一圈凛森的寒意,在四周猖狂肆虐。 我又睡了一觉。被噩梦缠着一样,明明人已经清醒,眼睛却无法睁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失眠了。只有喝了酒,醉过头才能好好睡一觉。 昨晚几个傻鸟把我的酒倾了个干净,今天我得再去买。 我在梦里跟自己这么说,然后居然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时雨已经停了,我把在门外淋了一夜的桌子抬进屋,至于拆线下灯泡实在就没了心思。 商店老板开着三轮车,兴致勃勃地运来几箱啤酒,还客气地说,唉,小孩子还是少喝点。 我懒得去迎合他的客套,没开口。 他讪讪然帮我搬进屋,走之前又来一句,欢迎下次观顾。 这一夜喝了酒,照样没心没肺睡得很好。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中午。 我打开门,驴子正靠在墙上抽烟,脸色阴沉。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说了句“早”,接着准备点燃另一支烟。 我把烟抢了过来。“有事说事,装个鬼深沉。” 他看了我一眼,又望向了别处。“前天回家后,我一直没睡。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靠着门没说话,也没动。 “你…”他呼了一口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一瞬间,胸口窒息,脑袋轰炸。 吞了吞口水,突然说不出话来。 “前天你摔倒的时候,天子隔得远没注意到。但我就在你面前,我清楚得看到那是…” “砰…”我没等他说完,一口气打在了他旁边的墙上。 他却像发了疯一样,勒住了我的肩膀。“你他妈听我说完!”然后狠狠地把我摔在地上。 “如果不是担心,我管个卵!这事到我这里结束,人是谁?你告诉我。” “这两个月,是不是他绑了你?” “其他的我懒得知道,但是,你把名字告诉我。” 我顺了顺呼吸,混沌的耳朵里传来他的话,有点远,有点可笑。于是眼神带着轻蔑:“兄弟,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谁他妈让我难受,我就不会让他好过。” 我是一个贱人,所以对朋友说谎和维护虚伪的自尊是我的本能。 “老子一顿好整,他进了医院。”我邪邪地歪着嘴笑,“要不,改天带你去看看?” 驴子周身的火焰好像突然涣散了,脸色慢慢尴尬起来,挠了挠脑袋,又立马手忙脚乱地扶起我。 “你个傻逼。”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拍在他的脸上。“我有那么贱么?被打还不还手?” 他干笑道,“这不是怕你有事不跟兄弟们说,自己憋得慌嘛。” “老子又不是个娘们,遇到屁大点的事,还躲在家里哭。” “也是啊。不过也不怪我们担心,还不是因为这两个月突然找不到人,回来的时候人都脱相了,谁他妈看着都慌。结果你还不让人问。” 我把那支烟重新点起来,眯起眼缓缓吐了口烟圈,“确实去找我爸了,靠!想把他好好揍一顿。” “至于这伤嘛,外地人去陌生的地方,有些本地人总会很热情嘛,留点纪念什么的不是很平常?再说,不是被我整回来了么,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他妈的也要礼尚往来。呵…” “找到了吗?” “找到什么?” “不是说找你爸嘛?” “哦,他啊…会找到的…” 看着他傻愣愣地笑,我也突然想笑。 “这天黑的真快。” “哪有?大中午的,太阳正毒呢。” 我眨了两把眼睛,“妈的,看错了。” 这几天安容没跟我联系,直到一个月后她才给我发微信。 ——我饿了。 ——嗯?甜品还是大餐? ——要不都来点? ——你在哪? ——还是那家宾馆281房。 ——想吃什么?给你买点。 ——不用,人来就行。 我换了身衣服,还特意捣腾了一下,随便打包了点饭菜,才去了宾馆。 她穿着丝绸睡衣,里面是真空。下摆只到大腿根,稍稍一动,整个翘挺的臀部尽收眼底。 我喉咙干涩,被她贴着身子磨蹭,脸上冒出密密的汗水。 我闷哼一声,忍着全身的躁动说:“先把饭吃了。” “不,”她声音细细的,听在心里生痒。“你更好吃。” ...... 无力地趴在床上享受余温,安容躺在我胸前问:“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你有胆子生,我就有胆子认。” 她抬头,“那你爱我吗?”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会爱我们的孩子。” 我回去的时候,她给我发信息过来。 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谢谢你在我最寂寞的时候陪着我。 我打电话过去,她已经关机。 我想,她应该已经决定要忘掉过去的一些人和事,开始新的生活了。 真好,她还有得选择。 几天之后,她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她扎着马尾,穿着规整的白色制服,干净姣好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她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安容。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实习生。 我回她,南哥。 她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而我却还在苦海里煎熬着。 由于上次考试,我一举拿下了全年级倒数第三,班级倒数第一的“荣誉”,如此高调的成绩,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很正常。 那从未翻动过的教科书,第一次触到了我的温度,而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它,令我和它都忍不住一阵惊战。 哦!好陌生的感觉。 然后这段日子也彻底和唯一还有兴趣的篮球绝缘。 所有讲过的课本章节都要抄笔记,而且还跟平时操行分挂钩,在之后的期末考中占百分之二十的比重,简直晴天霹雳。 哦,晴天霹雳只不过是说居然要抄那么多笔记,跟后面分数不分数的没什么关系。 我就是重复老班的话,让他知道我真的觉得好严重。然后他就可以不看着我了。 毕竟谁愿意坐办公室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抄肯定是要的。 连续几天困在教室里抄笔记,我觉得自己都变得佛系起来,仙男已经快帮我抄完一本了,他的字跟我还有几分相似,那几个蓝球也不打了,整天趴在我旁边要么睡觉,要么闲聊。 然而说的最多还是,“南哥,什么时候写得完嘛,好无聊哦。” 我不耐烦地说了句“滚”。他们就又开始睡觉和闲聊。 中午很少看到我们五个身影的教室,那段时间全扎堆在里面。 有时候同桌会过来送一点吃的,天子挺来劲,动不动招惹一下她。 累了的时候,翻看一下手机,那个女人又在说,去了哪,做了什么,学了什么新菜。 我笑着看完,甩甩手继续写字。 这段平淡又意外的校园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却时常会想起,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的亲人,我最留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