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涅盘

    “那个疯子是谁？”刘丧正要追问，却感知到黎簇清醒了过来，几乎是同时张日山起身朝黎簇走了过去，道：“小朋友，你的杀人计划失败了。现在你谁都杀不了。”

    “是吗？”黎簇笑了一声，可以看见他身上的肌肉在此时贲张，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的眸子也在那一刻变大扩张，黑眸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球。

    “啪。”黎簇身上的绳子在那一刻被崩断，张日山似乎早有所觉，在黎簇扑向刘丧的瞬间，他准确地出手捏住了黎簇的后颈。黎簇开始异化的身体在此时逐渐恢复正常，他怨恨地看着张日山，喝道：“老家伙，你到底想做什么？”

    “啧。”张日山摇了摇头，狠狠地将黎簇摔在地上，道：“你该庆幸你遇见的是我这个老家伙，如果是解雨臣他们，非得剁了你的手脚不可。”

    黎簇啐出一口血沫，发狠道：“你这次不过是占了我中毒昏迷的便宜，就算你们是虫族但终究是肉体凡胎。下次我直接绑着炸药包来，我看你救得了谁。”

    “还绑炸药包，你当你是董存瑞呢？”张日山笑出了声，向刘丧道：“为了避免他再搞事，我向吴邪提议过暂时把他冰封起来。”

    张日山说起吴邪的时候，黎簇脸色变得紧张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张日山，似乎很想知道吴邪打算怎么处理他，张日山悠然地放开了黎簇，道：“你发誓，用你父亲的名义发誓。你不再伤害刘丧，我就告诉你吴邪对你的所有想法和打算。”

    黎簇深吸一口气，他盯着坐在一旁的刘丧，臂上暴起的筋肉已经消失但青筋仍旧臌胀着，心里似乎陷入了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黎簇缓缓闭上眼睛，道：“好，我发誓，如果我再伤害刘丧，黎一鸣……不得好死。”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张日山，张日山扬眉道：“他可能真的没死，所以你最好不要觉得你可以钻空子，否则到时候追悔莫及。”

    “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对我说的一切，得是真的。”黎簇皱起了眉头，张日山坦然道：“我没必要骗你。你发给吴邪的线索，他破译后给了我，不过那时候他人已经离开北京了。我也问过他，张起灵，黎簇，刘丧这三个人谁在他心里最重要。”

    “他……怎么说？”黎簇的声音有些颤抖，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不会是答案，但心里却既期待又害怕，张日山道：“他的行动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么？”张日山缓缓把头移向了刘丧，道：“你们应该清楚，爱情对吴邪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和张起灵的情谊早就超脱了情情爱爱，无论是哪个张起灵，于他而言都是他曾经要追寻的答案，是他现在要带回家的人。”

    “所以，他的答案是张起灵么？”刘丧平静地开口，道：“至于我和黎簇，他的选择应该是黎簇。”

    黎簇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随即冷声道：“我都已经为他变成雌虫了，他放弃我，那实在是良心太坏，便是和你一起，你又敢接受他么？”

    “谁告诉你，你是雌虫了？”不待刘丧答话，张日山忽然凉凉地看了黎簇一眼，道：“你现在有分化出第二器官么？你有采集过别人的阳气么？”

    黎簇被张日山那一眼看得发凉，但随即张日山话里的内容却教他整个人呆住，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有生出第二器官，你凭什么说你是雌虫？你有孕腔么？你会每个月像他一样疼得痉挛么？你除了吴邪，又和几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你是雌虫？”张日山的质问如一柄铁锤，一句句地将黎簇心里构建的防御给敲碎，他张慌地抬起头，怒吼道：“你胡说，我就是雌虫！”

    “哦，是吗？那这雌雄生理上总得有个差别，你和吴邪身体的区别是什么？你和刘丧的身体构造一样么？”张日山也不急，就平静地看着黎簇在他面前发狂。黎簇记起了在汪家窥见刘丧半裸身体的景象，暴怒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里溢出泪来，道：“不，不会……为什么，为什么他连这个都要骗我，明明，明明我都已经愿意做雌虫了，为什么……”

    黎簇似乎崩溃般地跪倒在了张日山面前，张日山缓缓地道：“不把你变作雌虫，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对你负责或是不够爱你，恰恰相反，吴邪是不想把你的退路锁死。你知道吗？汪灿已经复生了。”

    “？！”黎簇猛地抬起头，那一双眼睛里全是震怒，他厉声道：“你胡说！他明明，明明已经死了！”

    “吴邪可以把你转化为雄虫，那梁湾为什么不可以转化汪灿？”张日山微微侧过头，道：“你若不信，不妨自己回汪家的大本营去看看，汪灿是不是还躺在那个冰棺里面。”

    “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黎簇的脑海里炸响，那一刻就好像有新生的希望在他心里发芽，他红着眼睛盯着张日山，道：“这，就是吴邪给我的安排？”

    “不是安排，是选择。”张日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珠子，珠子上溢散着淡淡的雾气，内里呈乳白的半透明状，他从容道：“这是血珠，吴邪给你的选择是，你如果要做雌虫，我就把这颗珠子给你。日后，他手底下的伙计包括吴邪本人在内，你想采集谁的阳气就采谁的，他们会做你的雄虫。可代价……”张日山看了刘丧一眼，道：“你会承担安抚他们的责任，并且诞育虫族后嗣，你的生命会变得很漫长。而第二个选择，你自己去见汪灿，以正常人的形态去见他。”

    黎簇的手猛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张日山，脚步却是往后在挪了。最终，他转身跳出了这间别墅，疾驰远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张日山收回那颗血珠，刘丧不安地看着他，道：“汪灿的事情……是真的么？”

    “嗯。”张日山点了点头，刘丧不由激动起来，他的眼睛里隐隐流出了水光，道：“本来说是我成了雌虫才能唤醒他，转化他的。这，是不是证明……梁湾已经变成雌虫了？”

    “不一定。”张日山摇了摇头，道：“吴邪既然都可以把黎簇转化为雄虫，我想梁湾如果是雄虫，应该也可以把汪灿转化为同类。”

    刘丧抿了抿唇，如果汪灿是雄虫……那么他们有找到雌虫吗？刘丧其实不太想看见汪灿变成雌虫的，他看向黎簇消失的方向，道：“就这么让他走，不会出事吗？”

    “以他现在的能力，去汪家不会有任何问题。”张日山含笑看向刘丧，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等一下！”刘丧忙叫住了张日山，道：“你还没说那个疯子是谁？还有张起灵他……”

    “这些你以后就会知道。”张日山看向远处黑暗中亮起的车灯，道：“解雨臣已经来了，你应该听见他的车驶近的声音了吧，再不走可来不及了。”张日山跃窗而去，临走前对刘丧说了最后一句话，“小心解雨臣，吴邪告诉我他PUA你三年多了。”

    刘丧的身体僵住，他呆呆地看着张日山在眼前消失，很快就听见了两个成年男人逼近的脚步声。破开的窗户里，很快就钻进来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是黑瞎子。

    他看见刘丧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笑着拉了身后的解雨臣一把，道：“我说吧，咱们的小乖乖没事儿。”

    解雨臣看了眼地上断裂的绳索，和视屏上的定位显示，道：“黎簇呢？”

    “他……他发现，吴邪没有把他变成雌虫，他就放开我，去找汪灿了。”刘丧提炼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黑眼镜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框，道：“你这信息量有些大啊，这里……是霍道夫的地方吧？”

    解雨臣环顾了四周一圈，对刘丧道：“真的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我……我不知道，可能有吧。反正我醒来的时候，黎簇就哭着跑了……”刘丧垂下眼眸，想起了PUA几个字，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解雨臣执起他的手，搓了搓，道：“夏天怎么手还那么冰？回家吧，我和瞎子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

    “嗯。”刘丧点了点头，黑瞎子从另一边揽住他的腰，道：“几天不见又饿瘦了，还好花儿你不跟着回杭州，不然奶奶和二叔可得找你算账了。”

    “行，你去了你看他们骂不骂你。”解雨臣轻笑一声，没继续搭理黑瞎子，三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地走出了别墅。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刘丧再没见过张日山，他和黑瞎子回到杭州看吴蛟的时候，看见了带着张起灵和胖子一起出现的吴邪。张起灵像是不记得了他一样，在给吴蛟补办满月的酒席上，张起灵看刘丧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迷惘和探寻。在老宅里住的这几天，刘丧时不时能感觉到张起灵出现在他附近，但他每次去看张起灵，张起灵又会消失不见，甚至刘丧听见过一次张起灵向吴邪询问他和自己的关系。吴邪说，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张起灵忘了刘丧，但是并没有忘记接他回杭州的吴邪。吴邪身边没了黎簇的纠缠后，和胖子打算带张起灵去福建一个村子里隐居一段时间。年少时，刘丧异想天开的想挤掉胖子，同吴邪、张起灵三人行，最终也成了一个笑话。他们都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刘丧想吴邪对他的喜欢应该也停留在了回忆里，经历了那么多，爱情在吴邪的生涯里毕竟已经不再重要了，吴邪很累，这些年被拖进局里破局，做局，反攻汪家……还有弥补黎簇，他是真的累了，想退休归隐。而胖子纵然时常会找刘丧打闹，但也不会真正去搅扰身边已经了黑花，还有贰京的刘丧。他们早早地，就跟着吴邪去了福建。

    暑期结束后，刘丧告也别了吴蛟，和黑瞎子重新回到北京上学。而变故，也就发生在他开学后不久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