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抉择

    那天下午，在教室里上函数课的时候，刘丧看见有同学在喝冰镇的果茶，装果茶的塑料杯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看着十分消暑。刘丧舔了下自己的唇，有些想喝，不过老中医的叮嘱却是让他夏天尽量不要沾冷饮冰棍之类的寒凉食物。

    在喝冰饮的同学看见刘丧一直盯着他看，笑道：“同学，趁老师现在还在黑板写题，快出去买杯进来吧。”

    刘丧眨了眨眼睛，听到这个充满诱惑的建议时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这个月他的孕腔并没有疼痛的反应……算算日子，其实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刘丧自然不敢吃，因而只是微微笑了笑，喝了口自己保温杯里的红枣水。

    大学的教室好歹也有空调，不至于待不下去，等放学后刘丧就去了解雨臣的那家医院里，找到了给自己调理身体的老中医。结果一把脉，那老中医居然拿出了验孕纸，示意刘丧去检测。

    刘丧很是吃惊，老中医虽然从解雨臣口中听到过一些虫族的事情，但刘丧可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有虫族特质的病人，他拿不准刘丧的喜脉到底是真是假，因而给了验孕纸。刘丧去厕所里接了小杯尿液，检测的结果确实是他有了身孕。

    三年了，刘丧又怀上了解雨臣的第二个孩子……刘丧摸着自己的小腹，对于这个孩子他的心绪有些复杂，他现在上学，孩子的出现于他而言是不利的。不过，想到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到来解雨臣会开心的。

    刘丧深吸一口气，给解雨臣打了电话，让他来医院接他回家。只是，等到解雨臣驶车来到这里，从刘丧口中听见这个消息时，他的眼睛里并没有出现刘丧想象的那种高兴。解雨臣的心情似乎和刘丧一样，对于这个孩子是纠结的。

    “怎么了，小花？”刘丧观察着后视镜里解雨臣的表情，小心地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这个孩子我期待了很久，要是早一些来，或者再晚上一段时间就好了。”解雨臣叹了口气，道：“吴邪出了事情。”

    刘丧一怔，他想不明白吴邪出事情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担忧吴邪的状况的，道：“他们在雨村不是隐居了吗？怎么会出事情？”

    “吴邪的身体出了状况。”解雨臣平静地陈述道：“他之前为了掌握更多汪家人的信息，读取了大量的费洛蒙。那些蛇毒加速了他血脉觉醒的进程，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内有麒麟竭压制，该疯的应该是他，而不是黎簇了。”

    刘丧身体一僵，道：“你是想我去安抚他吗？”

    解雨臣微微摇了摇头，道：“你现在去安抚他，也不过是麒麟竭的功效存续得稍微久一点罢了。他和我们不一样，费洛蒙是很强的催化剂，现在他的情况除非在短期内找到某种东西，让他完成觉醒……否则，他会死。”

    “那，那我……要做什么？”刘丧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就像是预感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跑车在此时已经驶到了别墅外，解雨臣减缓了车速，道：“那个东西，不是只有一方人在找。而且以吴邪现在的状态，不能直接带他去找那个东西。你相信你二叔么？”

    “二，二叔……他订了计划？”刘丧有些讶异，但心情却隐隐放松了些，吴二白的存在总是让人安心的。

    “整个计划分为三层，第一层是要引吴邪入局。因为按他的计划走，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也异常凶险……我可以确定，会有不少人会因为吴邪死亡。如果无邪知道，他是不会同意计划进行的。所以这第一层需要他信得过的人牵引他，他信得过的人除了王胖子和张起灵，也包括了你。”解雨臣踩了刹车，他看着刘丧欲言又止的表情，道：“至于计划的第二层，是同我们的对手争夺那个救吴邪的东西，这部分你可以不参与……但是第一层，你必须参与。”

    车子在此时已经停住，在别墅里打游戏的黑瞎子听见了车子回来的动静，但他一直没等到解雨臣和刘丧下来，他在屋内透过窗户看了一阵，就出了门，敲打着车窗，道：“干嘛呢？我看这车也没有震啊。”

    解雨臣听见敲打声，按下了开车窗的按钮，道：“你明天回学校去请假，然后去雨村找他们吧。这南海王宫里凶险，需要你听声画图，护好吴邪。”

    “什么？我没听错吧？”黑瞎子几乎笑了出来，指着车后脸色沉重的刘丧，道：“你让我们的小猫鼬去保护我徒弟？不至于吧，张起灵和王胖子两个护不住？”

    “是，他们两个不行。”解雨臣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黑瞎子，道：“如非必要，我也不会让他请假去帮吴邪。”

    “可是，可是我怀孕了。”刘丧抿了下唇，解雨臣微微皱了下眉，道：“这个计划第一层的危险性并不大，吴邪……他可是你的堂哥。”

    刘丧呼吸一滞，他自然不会想要吴邪出事，但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解雨臣在中情蛊之前一直是爱着吴邪的。只是，后来他用了卑劣的手段，让自己代替了吴邪在他心中的位置，如今要他换回来似乎无可厚非。而且吴邪要是因为没有按原定计划里，少了他这个重要角色出了事情，刘丧知道他一定会愧疚很久的，但理智虽然清楚这样的道理，心里却仍旧闷闷地难受。

    “花儿，先下车，回去说。”黑瞎子敲了敲车盖，替刘丧拉开了车门，三个人回到别墅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顾无言。

    “嘿，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之前说什么帮吴邪？”黑瞎子先打断了沉默，解雨臣便将对刘丧说的话又对黑瞎子重述了一遍，黑瞎子闻言道：“其实，我可以代替刘丧。”

    “你代替不了他，你在计划的第二层里，你现在出现太早了。”解雨臣睨了他一眼，道：“而且我还有别的考虑。”

    “你……”黑瞎子正想说什么，刘丧便起身道：“我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会儿。明天我会给学校请假的……晚上，我再问问二叔具体的安排。”说到这里，刘丧顿了下，对满眼忧虑的解雨臣道：“我不会告诉他们我有了身孕而影响到这个计划，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的。”

    解雨臣脸上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些，直到刘丧上楼，黑瞎子才对解雨臣使了个眼色，示意解雨臣出去说话。解雨臣知道黑瞎子接下来要说的不想刘丧听见，两人便走出别墅，行了一段距离，确保超出了刘丧的听力范围，解雨臣才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同意。”黑瞎子直接摆手道：“我们既然作为他的夫君，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不能让他冒险。而且他现在可是怀孕了，不是你的也是我的，你舍得吗？”

    解雨臣看了黑瞎子一眼，道：“我之前说了，我有别的考量。”

    “什么考量，非要他现在去不可？”黑瞎子扬眉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徒弟了。别忘了，当时他是怎么搞垮汪家的。”

    “我并不怀疑吴邪的能力，但这几年……我这么说吧，就像刘丧备战高考和考入大学后的状态，你觉得你现在再去问他高中的知识，他还能答上多少？”解雨臣敛下眼眸，道：“四年前为了反击汪家，几乎耗尽了吴邪所有的精力，现在他放松下来后，整个人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和巅峰时期相比。如果我们直接对他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你觉得吴邪后面会看不穿我们到底想做什么么？他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你舍不得刘丧涉险，那你舍得吴邪死？”

    “呃……”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解雨臣将吴二白后面的计划也告诉了黑瞎子，黑瞎子听后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指，道：“第二层是和敌对势力争抢，但第三层……吴二白这狐狸是把你我都要算计进去啊。”

    “那你入局么？”解雨臣似乎自嘲似的笑了声，他看着同样含笑侧头看向他的黑瞎子，道：“如果第三层，真的要牺牲我们，那我问你，那时候没了你我的刘丧，他有自保能力吗？”

    “我想你多虑了吧，二叔那狐狸就算不在乎我们，但刘丧也是他吴家人，他不至于对刘丧不管不顾吧？”黑瞎子摇了摇头，解雨臣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怕，吴二白到时候也会自身难保。你还真当他是神算子，永远不会行差踏错？刘丧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你真的是想把他变成菟丝花吗？”

    “可是让他离不开我们，一开始可是你的主意。”黑瞎子的语气里少有的出现了不悦，解雨臣道：“我是想让他精神上离不得我们，可不是想把他养成个废物。”

    黑瞎子不说话了，就在解雨臣认为他默认了这个答案的时候，黑瞎子却道：“你能狠下心，像雄鹰教幼崽飞翔时一样，把刘丧踢下悬崖，我做不到。我能护他一时便护一时，护不了的时候再说。”

    解雨臣眉头一拧，他扭头用一种愠怒的眼神看着黑瞎子，黑瞎子摊手道：“哎，哎，我可不是想和你打一架。我觉得那小猫鼬现在不具备独自冒险的能力，需要鹰妈妈护着。”

    “黑瞎子，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或者说……吴邪已经等不及了。”解雨臣转身，几乎要贴到了黑瞎子身上，十分严肃地道：“你要是捣乱，很可能最后会害死他们两个。”

    “我觉得不会。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手脚在我身上，如果我一定要跟着刘丧呢？”黑瞎子这次没有如往常般，在解雨臣的强硬态度下妥协，解雨臣正想开口，黑瞎子打断了他，道：“就算你冻结我的信用卡，银行卡，不再给我发工资，我也要跟着他去。”

    “你认真的？”解雨臣推开了黑瞎子，语气里已经有了怒气，黑瞎子点头，少见地没有嬉笑。

    “好。”解雨臣也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黑瞎子插着腰，在原地吹着口哨，欣赏了一会儿落日，他的手机这边就发来了银行卡和信用卡被冻结的消息，黑瞎子看后，笑了一声，给解雨臣发了条信息：来真的？

    然而几乎是发出信息的瞬间，那条消息的左边就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和消息发送失败的提醒：您已不是对方好友。

    “我@#￥#￥％……”黑瞎子咕哝了一句德语，他点出了手机上零钱余额的界面，还有五位数的留存，他冷笑了一声，道：“还好我提前把钱转了出来。”